男女主角分别是叶微漾魏锲之的女频言情小说《表姑娘回京后,未婚夫他追悔莫及叶微漾魏锲之》,由网络作家“沉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约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李文远从小就是心思细腻的。所以,他见过叶子谦后,便猜到了这门亲事对于叶微漾而言,怕并非如意。今日,他才大着胆子开口。“若是从前我必不敢提的,只是也许他还比不上我。”李文远似是急切的抬头。其实,他打从见叶微漾第一眼的时候,就被她吸引。在李文远心中,他们自是一种人,自己体弱多病而叶微漾父母双亡。只是从前顾霁怀喜欢叶微漾,自己这个不知道能活几年的身体,给不了叶微漾幸福,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可现在,也许国公府的小少爷,也有什么隐疾呢?自己于他比,或许并不遑让。而且,自己更胜在与叶微漾自幼相识,在李家除了乔氏之外,还知道她委屈的人。叶微漾看着李文远似露出痴狂的神色,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哪里来的勇气,与国公府公子...
《表姑娘回京后,未婚夫他追悔莫及叶微漾魏锲之》精彩片段
大约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李文远从小就是心思细腻的。
所以,他见过叶子谦后,便猜到了这门亲事对于叶微漾而言,怕并非如意。
今日,他才大着胆子开口。
“若是从前我必不敢提的,只是也许他还比不上我。”李文远似是急切的抬头。
其实,他打从见叶微漾第一眼的时候,就被她吸引。
在李文远心中,他们自是一种人,自己体弱多病而叶微漾父母双亡。只是从前顾霁怀喜欢叶微漾,自己这个不知道能活几年的身体,给不了叶微漾幸福,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可现在,也许国公府的小少爷,也有什么隐疾呢?
自己于他比,或许并不遑让。
而且,自己更胜在与叶微漾自幼相识,在李家除了乔氏之外,还知道她委屈的人。
叶微漾看着李文远似露出痴狂的神色,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哪里来的勇气,与国公府公子相较?”
即便都是要做寡妇,你一个李家大房跟赘婿一样的寡妇,跟人家国公府怎么比?
“我并非要与国公府比较。”李文远快速的摆手,“我说,我可以陪你去京城,不要名分。”
只要,在她心中比他的夫婿强就行。
叶微漾缓缓的闭上眼睛,疯子,李文远就是疯子。怪不得他身子不好,都是因为心思太重了,“拿着你的银钱,滚出去!”
叶微漾不会去做,自己讨厌的人。
人家国公府的少爷何辜,什么都没做头顶先戴上绿帽子?
李文远还要说什么,下头的人已经去而复返了。
“送,李大公子出去。”因为恶心,那一句面子上的表哥也叫不出来。
李文远收回视线,如同从前一样,整个人都靠在旁边小厮身上。
“等等。”叶微漾突然出声,“那日,竹林之后你是不是看见我了?”
李文远沉默着没有回答。
叶微漾却明白了,他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便就说明一切。
若是早存了别样心思,所以他并不希望自己能跟顾霁怀成亲。他宁可给老太太送消息,让她提前回扬州,就是为了让李家一团乱,无形的给自己施压。
若不然就他这样的心思,若是早点给顾大人通气,也许顾大人早就做的干净,不会这么被动了。
这样的人,就像毒蛇一样,让人害怕。
他想要的,就是毁掉自己,跟他一样,每日都是蹉跎。
叶微漾越想越觉得一切多蹊跷,就好像半夏在自己跟前办差的时候,她是怎么有功夫跟顾霁怀勾搭在一起,而后怀有身孕的?分明,就是有人,大开方便之门。
若没有京城的人,大约自己真的会如李文远所想,青灯古佛伴余生。
或许,还会将他当好人一般,时不时能对茶倡饮,品字作画。
叶微漾想想都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更加觉得姨母做的对,幸好跟这样的人分开了,不然以后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叶微漾双手合十,对着此刻刚刚升起的月光,只在心中祈祷,祈祷李文远早亡。
此事,叶微漾次日一早便告诉乔氏,也让乔氏多长个心思,防着李文远一些。
乔氏气的连骂了两个时辰,只觉得就是恶心。
也庆幸叶微漾回京城,不然跟前有这么一条毒蛇,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叶子谦的态度傲慢,乔氏总会为难他,不过却也知道,人家说的也不是全假话,他这一来一往的,确实是请了太长时间的假。
所以,也只是让叶子谦多等了一日。
出发这日,顾家的人也全来相送。
叶微漾收拾妥当后,便在偏院等着半夏。
她既要离开了,顾霁怀的人总要还给她。
半夏的身子真的挺好补的,就这么几日功夫看着都比从前圆了一圈。她束腰放下,即便肚子不显,可这样的姿态端出来,依旧能让人瞧出孕味来。
因为补品流水般的吃着,看着脸也是红润有光泽的。
半夏进来后,睥睨着斜了叶微漾一眼,“你真没用。”
上次见她,还以为叶微漾会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来蹉跎自己,可是没想到竟然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作为正室,还没过门就帮着夫君伺候外室,一般人还真没这样的度量。
说是度量,不过就是窝囊。
叶微漾没有动怒,甚至轻笑一声,“只当我没用吧。”
抬头给木香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问问,怎么顾霁怀还没过来?
按道理说,已经送去消息了。
木香点头,很快就回来了,她附在叶微漾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就在外头。”
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就在外头转圈,估摸早就到了,难不成等着叶微漾亲自去请他?
叶微漾听后随即明白过来,顾霁怀想来是因为自己没去赴他约,这是在拿乔。
只是,叶微漾看向半夏,“你那顾哥哥迟迟不进来,恐劳你跟我一块出门了。”
半夏哼了一声,那帕子连甩了两下,“你真是个废物。”
连个男人都请不进来。
只是刚说完,顾霁怀就走了进来。
他平素衣裳的颜色多浅色为主,今日特意学着叶子谦的模样,穿的锻面束身的衣衫。头上的金冠,手中轻轻摇晃的折扇,走进来的每一帧画面好像都是尽心设计过的。
半夏暗自瞪了叶微漾一眼,心想这个女人还是有些手段的,故意说请不来顾霁怀,让自己在他面前露了凶样。
以为是个高高在上的贵女,没想到也学会了姨娘们之间争宠才会用的手段。
不知道顾霁怀听没听见自己的话,半夏慢慢的起身,而后掩面哭泣,“我,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手中的帕子,快速的染湿,是极致惊吓过后,才能有的失态。
顾霁怀连忙往半夏跟前快走了几步,抬头有些不满的盯着叶微漾,“我以为你改了,没想到却还是这般冥顽不灵,竟然恐吓她。”
“她没有你还有娘家撑腰的底气。”这几日顾大人苦口婆心的劝顾霁怀,无论叶家有什么,叶微漾始终是叶家的人。人家叶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叶微漾让姨母安排出嫁,人家脸上也无光,所以重新走流程延后婚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顾霁怀心中还是不满。
直到,顾雅宁在跟嬷嬷闲聊的时候,无意中给他了灵感。
无论叶家人是什么态度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的东西就要争要抢过来。
大白天的炮仗声震耳欲聋。
邻里街坊的肯定都要安排人查看,侯府真正的主子归家,总不能悄无声息的。
这道理,无论是在扬州,还是在京城一样适用。
乔氏是个舍得花银子的,临来的时候可是给李书瑶带了不少银票,李书瑶大手一挥,下了水路后让自己的人下去买。
这个时间要买这么多炮竹,估摸得包了好几个铺子。
李书瑶一直缠着自己说话,便是连叶微漾都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事。
炮仗劈里啪啦的响着,叶子谦的脸色很不好看,只是周围已经有百姓围过来了,他也总不好让人直接用水浇灭吧。
李文翰往马车后面躲了躲,主要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的盯着。
这炮仗从开始到结束得响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等着终于安静下来,侯府门口都成白色了,周围全是炮仗的味道。
这会儿个别说外头的人了,就是侯府的下人也都比刚才聚的多。
此刻,出来了一个身着红裙,梳着妇人发样的女子,微长的脸丹凤眼,内双的眼皮看着格外有神。
“夫人。”叶子谦急匆匆的上台阶,脚下直接从炮仗上迈了过去。
对方没看叶子谦,只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叶微漾的身上。她松开叶子谦的手,顺了顺衣领,而后快步走了下来,“这便是二妹妹吧?我瞧过你的小像,倒是跟本人没太大的区别。”
说着亲昵的拉住了叶微漾的手。
叶子谦在后头轻咳一声,“叫嫂嫂。”
这是他的夫人,苏氏。
苏氏擦着眼角,“这些年,总听说二妹妹却一直不得见。”不过却只说一句,便看向叶家两位,“这便是叶家的表弟跟表妹吧,早就听闻扬州出美人,瞧瞧真真是个顶个的好。”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氏这么一夸,李书瑶都不好说什么。
“苏氏多文人,今日见着嫂嫂便是在举手投足都带着文人的雅韵。”对方说好话,叶微漾自也就好声好气的应和着。
叶子谦哼了一声,“算你有眼力劲。”
自己的岳丈乃是琅琊知府,祖父是御史台阁老。自是能称一声书香门第。
苏氏瞪了叶子谦一眼,“你说这话也不怕人笑话,若说书香门第,谁又能比的上未曾蒙面的大伯母?我一瞧着二妹妹,心中直闪过一副仕女图,那是只在画中才能见着的高雅。”
苏氏一个劲的往高捧叶微漾,言谈自是热络。
“这会儿个公爹在办公差还没回来,婆母跟三妹去庙里上香为二妹妹祈福,估摸晚间的才能回来。”将人往里让的时候,顺道也解释了几句。
只是话说的好听,可事实就是叶微漾回来,正儿八经的主子一个都不在。
这分明就是在晾着叶微漾。
进了门,苏氏让人将东西直接搬进西院,“早些年祖母身子不好,找了先生算的,东院不能空着,公爹跟婆母这才搬进来住。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祖母便做主先这么定着,二妹妹瞧着能不能住,若是住不舒坦等晚点跟公爹商量,再将院子换回来。”
这东西二院,自都是东为主西为次,东边的院子理所应当的是叶微漾住。
不过,饶是如此这也在叶微漾的意料之外,还以为直接寻个偏僻的院子安顿了便是,没想到能腾出西主院来。
叶子谦一听这话,看着脸色都变了,在旁边一个劲的拉苏氏的袖子,苏氏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当感觉不到。
众人说话的功夫,便来老太太这院子。
她年岁大了,腿脚不方便,她不出门倒也没人计较。
一进这院子,首先瞧见的便是迎客松,再往进走,迎客墙上刻着百寿图,等进了里院,便是地上铺着的砖上都刻着寿字。
足见这院子的主人,有多么的怕死。
只是,这么多寿字拼在一块,却莫名的让人觉得阴森的恐怖。
瞧见叶微漾她们过来了,嬷嬷赶紧将珠帘掀起,叶微漾抬头看了一眼,这珠帘怎么瞧着一点分量都没有,轻飘飘的没个形,倒是稀奇的很。
“祖母,二妹妹跟叶家的表妹表弟来给您请安了。”苏氏领着人进来,脚下迈着碎步,先凑到老太太跟前禀报。
原本以为,老太太在京城享福的,可瞧着她比李家老太太还要显老的多。
苏氏同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微抬,看着该是有点耳背。
李书瑶站在叶微漾的身侧,却是一个劲的给自己打气。早就听母亲说过,这叶家的老太太年轻时候尖酸刻薄,总的来说就不是个东西。
李书瑶想,她这个老不死的要是敢给阿姐添堵,自己上去就骂她,什么难听骂什么。
李书瑶在心中过了好几遍那些个难听的话,可以说今日一定要将毕生所学给用上。
只是原以为会发难的老太太,此刻听了苏氏的话,双手撑着竟然站了起来,“微漾,我的微漾回来了?”
颤颤巍巍的瞧着走都走不利索,却稀罕叶微漾的紧。
李书瑶愣在当场,若非同自己交底的是母亲,她都怀疑那话的真实性了。
别说李书瑶了,就连叶微漾都想不到,十多年后再见面,祖母竟然稀罕的拉着她的手,问她饿不饿冷不冷?
嘘寒问暖的,哪里有恶祖母的样?
“二妹陪着祖母说说话,我在外头盯着下头的人。”叶子谦早就站不住了,趁着这个空挡,赶紧将苏氏给拉走。
老太太看都没看叶子谦,双眼只上下打量叶微漾。
叶微漾对祖母的印象不多,可全是不好的印象。还记得小时候叶子谦都是由老太太亲自带着,都胖成球了,总还一个劲的追着喂饭,一口一个小祖宗。
“你怎么才回来?”叶微漾还在想着旧事,冷不防的耳边是老太太放声大哭的声音,吓的叶微漾一个激灵。
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拍着叶微漾的手背,“你要是再不回来,你就见不得祖母了。”
眼泪划过她满是沟壑的脸,因为哭的声音大,嗓子都哑了。
若非叶微漾看着她请情真意切真落泪,都得怀疑,老太太这是故意找借口打自己,这两巴掌可是实打实的用力,手背是一片通红。
她们相处倒是和气,李书瑶眼神一转,看向搁置在一旁的茶壶,拿起来直接照着地上砸了上去,因为怕溅在自己的鞋上,还轻轻的跳了一下。
“玩笑?拿着人家名声开玩笑?这是谁人教的规矩?她的父亲还是母亲?”李书瑶却对此事不依饶,“我可怜的阿姐啊,父母不在就被人这么明着欺负,苍天啊睁睁眼吧,求您下赐包青天,还我阿姐公道啊。”
你不是说家务事不管?那她就一块骂,怎么解气怎么来。
“也只有阿妹你怜惜我。”偏生叶微漾还在一旁弱弱的补了一句。
王氏的那一套什么李家人不管叶家的人说法,便在这个时候用不上。
“你矫情的什么?”叶微宜打从看李书瑶第一眼的时候,就看着不顺眼,果真跟她犯冲。
“是,我是矫情,我没有你这么厉害,污人清白的话张口就来,我也没有护短到是非不清的娘,可不就入不了你的眼?”李书瑶越骂声音越大,憋了两天还是有后劲的,反应好似都比之前快了。
“阿妹莫要再言了,此事要怪就怪我,怪我的父母为何都不在了,若是她们在,不说袒护,但求主持公道想必亦不是难事。”叶微漾失落的垂眼,声音带着哽咽。
李文翰默默的往衙门的人挪了挪,“官爷说的是,清官却是难断家务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姨母跟姨丈还活着,想来今日的事,也不会出现。”
官差眼神一转,随即改口,“叶夫人是好的,不过李姑娘说的也没错,无凭无据的话还是少说的好。”
“尤其在小人们跟前,说过的话就要负责,要不让小人们难做。”既然你怀疑是叶微漾自己弄丢的,那你就得配合调查。
叶微宜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模样,让他们该不该将人压回衙门去?
王氏一听便懂了对方的意思,连忙着将叶微宜拉在跟前,“赶紧过来给你阿姐道歉,这次就算了,若是下次胡言乱语,我也护不住你。”
叶微宜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始终没开口。
官差也不会等着她真的道完歉才办案,态度放在这了,他便招手让人将木香的册子接过来,“不知县主心中可有怀疑的人?”
叶微漾定了定心神,拉着李书瑶坐下,而后指了指站在墙边的那几个婆子,“就是她们!”
几个婆子原还抱着看戏的状态,此刻被叶微漾的手一点,一众人身子晃了一下,连忙跪了下来,“县主莫要冤枉奴才们,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
官差扫了那几个婆子一眼,而后将视线放在叶微漾身上,眼神里都是审视,“县主可有什么依据?”
在叶微漾开口之前他又紧接着补了一句,“望县主三思而言。”
叶微漾始终目光坦然,她端庄在椅子上,不过是为了作画临时搬来的小凳,可依旧坐出了主位者的骄傲,“自然是有的。这些东西在扬州的时候全在我的屋子里放着,十多年间,一个子都没有丢过,偏生来京城后就出了这样的事,我很难不怀疑这些人。”
除了几个婆子,剩下的人都是叶微漾从扬州带来的。
叶微漾的话有些霸道,可是做主子的,霸道一些又有什么错?
婆子们彼此推搡着往前爬了几步,“官爷明鉴啊,奴才们昨个都在外院歇息,西院早早就落锁了,奴才们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叶微漾听了这话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我昨日到了后曾在申时出门,由着叔父婶母见证去祠堂为父母上香,而后出府入闹市,戌时而归,这一点府中很多家丁婆子都瞧见了,包括三妹也可以为我作证。在我不在府中的这几个时辰,你们有足够的时间的去做。”
更重要的是,扬州的人都熟悉叶微漾,知道簪子叶微漾每日都要看的,人家又不是傻会碰这么容易让人发现的东西,所以京城的人才最有嫌疑。
叶微漾看着她们发白的脸,“我回来才落的锁,你们怎会都不在?”
“奴才们去用膳了,谁人知道用完膳回来您就不让奴才们进去了,奴才们心中也是冤枉。”婆子们高声喊着冤枉,甚至还想倒打一耙。
叶微漾不急不缓的解释,“大人该是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她们几个全是我婶母拨给我的人。”
所以,按照正常的规矩,叶微漾刚回来什么都不熟悉,你这些个婆子怎么可能一块消失,肯定就要轮着出去的。
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指责说叶微漾用了什么手段,所以这一点叶微漾是没有嫌疑的。
所以,叶微漾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她们几个凑在一起,就是为了分赃!
婆子们跪着磕头,自是不认罪。
官差虽知道,就因为这个理由给人家定罪肯定不合适,可是叶微漾说的没错,她们一起离开西院,这一点却是不正常,“常言道,捉贼捉脏,不知县主是否介意下官一搜?”
叶微漾立马点头,“这是自然,偷窃到哪都是大罪,大人们仔细盘查理所应当。”
说完打手一抬,随便他们去搜。
王氏给婆子们好几个眼神,可婆子们接连摇头,一个个都是用眼神保证了,她们绝对没干这偷鸡摸狗的事。
王氏稍微心安,只要她们没偷,看叶微漾能闹出什么花来?
衙门的人去后,传来了翻动东西的声音,挺大的动静。
毕竟是来办差的,人家不可能跟家中的婢子一样,哪都不敢动。
李书瑶偷偷的拉了一下叶微漾的袖子,她其实并不知道叶微漾是怎么安排的,这会儿听着这闹腾的动静,还是莫名的发慌。
叶微漾给了李书瑶一个心安的眼神,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王氏垂眼,让人吩咐下头的人去开个瓜,“一会儿个官爷们忙完了总要招待的。”说完狠狠的撇了叶微漾,“讨债鬼,只当我们欠你的。”
好像她这般安排,是为了叶微漾善后一样。
看那些婆子们说什么王氏就信什么,果真是从前的心腹,主仆情深。
“欠了债的人,自然会被讨,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一路上,叶微漾都提着心,连木香给她包扎好手上的伤口都没有感觉到。
从前不远的路,此刻却感觉到如此的漫长。
马车的帘子叶微漾一直掀着,好像生怕错过了入府的门。
终于到了李府,叶微漾不等木香扶着,赶紧下去。路上遇见匆匆而过的婢子,特意让木香拦了打听。
在得知乔氏已经回来,并且怒气冲冲的去了李文翰的院子,且还安排了人直接将正在办公差的李家二爷给叫回来,叶微漾悬着的心终还是死了。
最想瞒着的人,终究还是没瞒住。
叶微漾到的时候,褚嬷嬷正在书房门口守着,“姑娘。”瞧见来人,连忙迎了上去。只是她眼眶红红的,看着似是哭过。
“姨母可在屋子里头?”叶微漾放下裙摆,只是呼吸还是急促。看褚嬷嬷点头,叶微漾连忙抬脚上台阶。
叶微漾刚想推门,就听见里头啪的一声,好似将什么东西摔碎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乔氏的怒吼声音从屋里传来出来。
叶微漾推门的手顿住了,一时间有些犹豫,自己这个时候进去,是不是不是时候?
“母亲您就别操心了,表妹跟顾兄的事,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您掺和什么?”李文翰的语气很差,“若是表妹不愿意,她自己去退婚便是了,何必让您在这急赤白脸的?”
啪!
就这犹豫的功夫,听着里头竟然动起手来。
叶微漾一怔,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推门进去。
屋子里头已是一片狼藉,乔氏将手边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此刻她站在正厅,单手掐腰,另一只手指着李文翰,双目圆睁,看着是动了真气。
李文翰站在屏风跟前,单手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乔氏。
“姨母。”叶微漾赶紧走过去扶着乔氏。
乔氏斜了叶微漾一眼,却故意避开了她的手,“这么多年了,你在心中到底是没将我当家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瞒着自己?
打从叶微漾落水后是,乔氏看着她就不对劲,而且李文翰明显是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在顾家的时候,素来话少的叶微漾主动出头,一切都透着诡异,今日乔氏故意跟叶微漾出府,没想到竟然得知了顾霁怀在外面有人的消息。
知道乔氏这是心疼自己,叶微漾再次上前,“我知错了,姨母莫要动怒。”手再次试探的扶着乔氏。
这次乔氏倒是没推开人,冷哼一声,而后又看向李文翰,“我还活着,你便帮着外人欺负你妹妹,当我死了吗?”
“我不管她愿不愿意,我是长辈的,我知道还没成亲就外头勾搭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乔氏的性子本就是厉害的,李文翰那话要是对旁人说,或许真能被人堵住嘴,可偏偏乔氏不在乎。
说她霸道也好,说她不讲理也罢,叶微漾可以犯傻,可是她家中长辈没死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由着她往火坑里跳。
“母亲,顾兄也知道此事对不起表妹,将来定会好生的补偿表妹,您瞧瞧近来顾家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往表妹这边送?”李文翰本来想偷摸的瞪叶微漾一眼,可一抬头就看见自家母亲的吃人的眼神,立马站直了身子。
“呸!”乔氏四下张望,“给我拿皮鞭来!”她都怀疑自己,怎么就生下这么个蠢货!
好东西?莫要说人家叶微漾自己也有,就算没有她们李家至于眼馋那几匹布?还补偿,尚且没成婚他顾霁怀都敢做这种事,等着成亲后叶微漾随着他拿捏了,他就突然长良心出来了?
“母亲,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强将表妹留下,谁人会娶?”一看乔氏动了真怒,李文翰不由的往后退,即便将屏风都撞倒了,也不敢停下!
“这是出什么事了?老远就听着你吆喝。”李二爷连官服都没换,得了消息就骑马回府,片刻都不敢耽搁。
“姨丈。”叶微漾赶紧起身见礼。
却被乔氏一把拉回自己的跟前,“你问问你这好儿子,干了什么蠢事!”
李二爷抬头看向李文翰,李文翰已经退到墙角,低头不语。
“你自己没脸说,我替你告诉你父亲。”乔氏冷哼一声,“顾家那臭小子,在外头有女人,且这个女人还是微漾跟前的丫头,而今人都已经明着欺负到微漾身上了。”乔氏猛地一抬手指向李文翰,“你那儿子,如今帮着外人欺负他妹妹,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蛋?”
若非在外头闹起来不好看,乔氏今非剥了那婢子的皮!
李二爷懵了一下,“这,霁怀不是这样的人,许是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亲耳听到的有什么误会?”乔氏深吸了一口气,“勾搭未婚妻的婢子,或是在石桌下,或是在微漾转身之间,又或者就在我李家的床榻上,更或在李家的哪个拐角出,以地为席以地为被,两人耳鬓厮磨做了野鸳鸯!”
“母亲,您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李文翰被乔氏说的双脸通红,将刚才那巴掌印都遮住了。从乔氏嘴里吐出来的,顾霁怀堂堂解元,成跟街边随处可行的野狗一般。
“你嫌我说话难听,我还嫌你们办事难看呢!”乔氏喊的声音洪亮,可是说完之后还是没忍住擦了擦眼角。
明明憋的双眼通红,却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出了这种事,吃亏的到底是姑娘家。
你不成亲,诚如李文翰所言,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个时候退亲叶微漾的未来肯定耽搁。可你要是憋着这口气成亲,眼见着那贱人就骑在你头上了。这还不是最憋气的,最憋气的是就算闹开,不定会有什么闲言碎语,说叶微漾是个有手段的,还没成亲就安排人在床榻上勾住了顾霁怀。
“父亲,您瞧母亲。”李文翰双手摊开,想着同李二爷抱怨抱怨。
“你给我闭嘴!”李文翰跟顾霁怀的关系好,看李文翰的态度李二爷就知道,乔氏所言肯定非虚。这事说到底还是顾家不占理,你想找女人,你哪怕是找个外面卖豆腐的,也好过直接染指未婚妻的婢子强。
尤其是在乔氏这么一形容下,李二爷这个男人都觉得恶心。
顾霁怀的眼神陡然变的冰冷,“不要逼我翻脸!”
眯着的眼更显得狭长,就好像带着的毒的长虫,连对视都会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看叶微漾不说话,以为她知道了教训,这才放缓了神色,“往后你还是乖乖的,我依旧会宠着你,做独一无二的顾少夫人。”
叶微漾紧紧的抿着唇,很想告诉顾霁怀,事到如今他们再无可能。若是可以,叶微漾即便是滚钉床也要告的顾家鸡犬不宁!
而今所有的忍让,都是因为姨母。
她慢慢的挺直了腰杆,亦有自己的傲骨。
“随你。”语气是他最常见的温和,甚至嘴角还勾起一点弧度。
“叶微漾!”顾霁怀大概没想到,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叶微漾还选择回去。因为喊的急切,似乎都破了音。
叶微漾没有回头,她想大庭广众之下,顾霁怀该不至于太失礼,有辱他知府公子的身份。更何况,站在一侧的褚嬷嬷,一看顾霁怀表情不对,旁边慢慢的站了几个婆子,李家的院子,总不会让外人伤害主子。
另一边,叶微漾她们一离开,顾夫人便侧了侧身冲着乔氏笑了笑,而后抬手示意丫头们掀开手中的红布,一个挨着一个的报着礼品的名字。
什么东珠红珊瑚,暖玉千年人参,一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今个上门是有喜事要跟夫人商量。”
而后斜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了然,压下心头的异样,勉强着端起笑脸,“霁怀那孩子打小就对微漾情根深重,俩人自算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好下个月有好日子,也让俩孩子有个结果,也算是圆满。”
乔氏手搭在椅子上,眼微微的眯了眯,面上挂着笑,可牙齿愤恨的咬着,连鬓间的青筋都出来了。
大夫人恍然未觉,自顾自的说着好话,“两个孩子早点定下来,霁怀也好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念书上,说不定明年能双喜临门。”
话不必说透,顾夫人立马懂得,帕子在手间转动,轻轻的拍了膝盖一下,“若真有这好福气,我愿意吃斋半月,感谢菩萨赐福。”
看乔氏一直没说话,顾夫人这才收了些笑意,“今日这东西都是用来求夫人成全的,咱们两府离的近,以后微漾嫁人就跟没嫁的时候一样。”
乔氏掀了掀眼皮,“哦,下个月有好日子?”
“那是自然,下个月初八诸事皆宜。”顾夫人连连点头,只说自己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求来的好日子。
乔氏低低的笑了笑,“如此甚好。”在顾夫人尚还未松口气,乔氏接着又说了句,“我定然会带着我们家微漾登门恭贺顾府大喜。”
顾夫人的笑容瞬间凝固,身子也下意识的坐的直些,目光微抬看向远处,“李二夫人这话是何意?”连称呼都变了。
乔氏幽幽摆弄着手上的扳指,“只提前了这么几日告诉我们,不就是将我们当宾客一样的通知的?我们自然是要识趣的!”
“弟妹,我嫂嫂不过是来同你商量的,都是为了俩孩子,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说不同意,何必这般阴阳怪调的讽刺人?”大夫人说着立马起身站在顾夫人的身后,为她顺了顺气,“嫂嫂莫忘心里去。”
“我父亲虽然去的早,可毕竟也是受陛下钦点曾入职翰林的人,家中礼法森严,我一日不曾忘却。所以难免迂腐重规矩,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夫人莫要同我计较才好。”乔氏欠了欠身子面上始终挂着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本来因为京城的事,乔氏同意提前成亲,已然是委屈叶微漾。而今俩孩子中间出事了,她不知道顾大人有没有回去跟顾夫人提起这事,即使没有提那你大夫人这边知道里头有事,也该拦着点,按照礼数,就算是真的两家都不在乎这些觉得是小事,也改寻个中人说个和缓的话,而后再继续婚事。现在大夫人领着人入了正厅,还直接让人给自己传消息过来,怎么就她能当个大尾巴狼?
再则说了,就算没出这些事,大家说好提前,那时候估摸两三个月,然后两家一块去求好日,这剩下不足半月的时间,怎么说出的口?
乔氏打小就厉害,说话的功夫就把人骂了。
她讲究礼数,那顾夫人跟大夫人便就是没家教。
顾夫人哪里被人这么骂过?尤其是顾大人做了扬州知府,在扬州这一块她甚至敢大不敬的说一句,位比中宫皇后。
顾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都是贵夫人再如何也不至于说直接撕扯动手打起来,猛的一甩袖子,“罢了,只当我今日没来过。”
说完,怒气匆匆的便往外走。
正巧就跟赶回来的叶微漾给打了个对头。
顾夫人扫了叶微漾一眼,哼了一声连理都没理,只是看见顾霁怀的时候,用力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个便宜东西,上杆子让人羞辱,真是一点志气都没有。”
“嫂嫂,莫要拿着霁怀发脾气。”大夫人又紧着追了两步过去,她自也宝贝她的侄儿。
顾夫人再次甩开了大夫人的手,“我不冲着我儿子发脾气莫不是还要冲着你发脾气?我可不敢,你李家门第高,将来是不定是高坐庙堂,入天子的眼。”
“我且告诉你了,我儿子是我的底线,谁若是欺负到我儿子头上,我便跟她拼命有何妨?”
指桑骂槐这一套,顾夫人自然也会的。
乔氏这会儿也站了起来,她站在门内笑意盈盈的看着院外,“顾夫人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如此妾身便不强留夫人了,等着改日您心情好了再来。”
论起气人来,乔氏自认不会输给旁人。
“你快闭嘴吧!”大夫人回头冷冷的瞪了乔氏一眼。
乔氏站着没动不说,还伸手拨弄了一下眼前的帘子上的珠子,“成成成,我最小我理当受气!”
这话说的顾氏直接甩袖子就走。
“嫂嫂,嫂嫂。”大夫人连忙追着顾氏就跑。
叶微漾无奈的摇头,“姨母又何必。”
明着跟顾夫人闹起来了。
乔氏瞪了叶微漾一眼,“你都要回京城了,我还受她这个窝囊气?”
看叶微漾满眼的担心,乔氏拉着她的手,“我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且让我发泄发泄吧,莫不得将我憋死不成?”
猛的抹了一下自己差点掉落的眼泪,她的外甥女被她们害的都要回京城受罪去了,她便是连个脸色都不能摆了?
话说到这份上,叶微漾除了叹息如何还能说旁的?只能等着乔氏心绪稳定了,才揽着她的肩膀低低的许诺,“姨母且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活好。”
被姨母养大的孩子,没有孬种。
乔氏还想说什么,下头的人匆匆禀报,说是老太太跟三姑娘回来了。
顾霁怀那孩子,到底是糊涂了。
只是,这退婚也不是小事,不是一下子性子起来,说不成就不成了,“我等着打听打听顾大人的意思。”
这无论成亲还是退婚,都是两家人的事,不是小辈们几句话就能决定的。
“那你还在这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乔氏心中憋着气,便是同李二爷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
也是李二爷性子好,被乔氏吼了也不生气,立马点头,“成成成,我这就回去。”
李二爷赶紧小跑着出门,再加上乔氏发了这么一顿脾气,这会儿个才算是冷静下来,侧头狠狠的瞪了李文翰一眼,“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门。”
“母亲!”李文翰不敢置信的看着乔氏,明年春日就要科考了,人家旁人都恨不得钻书本内,他而今却是软禁了?连请夫子解惑这种小事都办不到了?
乔氏不耐烦的瞪了李文翰一眼,“就你这糊涂性子,就算榜上有名也一方百姓的祸端,做官之前先想想如何做人!”
何为官?是要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而今对你嫡亲的表妹你都能做到如此冷漠,更枉论是旁人!
乔氏懒得听李文翰在外头絮叨,牵着叶微漾的手就往外走。
“你要莫要觉得是因为你才让他受这般惩罚,姨母的话并非是随口之言,而这就是实在的,从此事便就能看到未来。”当官若不能为民做主,还不如不为官。
这么多年诗书读下来,还不如自己这个女子懂得大道理,确实该好好的反省了。
只是,乔氏心疼的顺了顺叶微漾鬓间的细发,“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日我知道真相该如何的自责?当初若非我执意将你带在身边,你何必受这般的罪过?孩子,我不仅是你的姨母,也还是我阿姐的妹妹。”
叶微漾不要总觉得,乔氏做什么都是为了叶微漾。更重要的是,还有大人的恩情在,不要将什么东西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姨母,我知错了。”叶微漾抽噎着,扑在乔氏的怀中。
乔氏双手揽着叶微漾,眼泪一滴滴的滑落,这孩子打小就懂事的让人心疼。总是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叶微漾不是个爱哭的,这一次却在乔氏怀里哭了个痛快。
从落水到现在,叶微漾压在心头的憋闷的情绪,这才算是缓和过来。
等着哭累了,叶微漾抽抽嗒嗒的回神,既然姨母已经知道了此事,有件事还是需要姨母帮忙的。
姨母在扬州城的人脉,总是强过自己的。
乔氏听了后,也不敢耽搁,连忙交代褚嬷嬷亲自去办,越快越好。
半夏只说她是家道中落,可是如何个中落法,自己还是要查清楚的。
褚嬷嬷出手自是利索的,不足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当初将半夏买进府,是顾霁怀安排人去办的,所以她的籍契单子叶微漾也没瞧见。而今叶微漾虽然说着发卖半夏,可是却被顾霁怀给中途将人救了,衙门的程序也没走,现在半夏还是李府的丫头,想要开出她的籍契单子也不是难事。
叶微漾猜想了很多可能,可是真的看到真相,却仍旧难掩愤怒。
原来半夏原名叫赵清璃,本也是官宦女子,可是幼时赵家参与了贪墨案,全家都被发落了,而她也被入了贱籍,辗转发卖这才来到扬州城。
顾家也不说生来就是知府的,彼时顾家还不在扬州城当差,乔氏也有印象,听说是因为什么案子,他才调到扬州来的。
只是,捏着籍契胆子,乔氏气的咬牙,“欺人太甚!”
一般落了贱籍的女子,说难听点下场是极惨的,最好的是在大户人家为奴为婢,若是差一点,那就是会沦落青楼的。
即便如此,那么大的姑娘,能活到现在若说身子清白谁人都不会相信。
顾霁怀要让一个妓子跟叶微漾同称姐妹,他这是在羞辱谁?
叶微漾只是苦涩的笑了一声,如此却又说通了,因为自己跟他的心上人长的极像,所以他将思念全都放在自己身上。而今心上人回来了,自己又算的了什么?他执意要跟自己成亲,大约是因为也知道心上人的身份,想要给她名分实在是太难了。
除非是作为自己的媵妾,随着自己嫁入顾家。即便将来他科举高中,有心人知道了此事,也都能推到自己这个发妻身上。
此事想来两人商量好了,所以当半夏听见自己准备将她发卖出去的时候,她情急之下将自己推入水中。所以,芦苇丛中的那抹天青色确实并非偶然出现。
窗户纸挑破,顾霁怀这边给自己一颗糖,又让李文翰打自己一巴掌,这是软硬兼施的逼着自己强撑着咽下这碗夹生的饭。
若非半夏在那炫耀被乔氏碰着了,也许她们的计策真的能成了。
从未想过,她们行事会是如此的不堪。
“孩子,他既不值得,便忘了他。”乔氏拿出帕子擦掉叶微漾挂在眼角的泪,“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爱自己更重要。”
叶微漾重重的点了点头,“姨母放心我都省的,只是哭泣自己的不值。”
叶微漾不会用旁人的过错,去困住自己。
这个男人,她不要了!
黄昏的时候,李二爷终于回来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坐定后看了一眼叶微漾,而后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提了一句还没说清楚什么事就被顾大人给堵回来了,明年春日就要科举了,这中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小事。”
意思就是,无论有什么都要以顾霁怀科举为先。
哗啦!
乔氏恼的将杯子仍在地上,听听顾大人说的什么鬼话!
“夫人莫要生气,都是为人父母的,顾大人的顾虑咱们该当明白。”扬州城都羡慕顾霁怀才情斐然,却不知道培养这么个孩子出来得废多大力气。
可以说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家上下全都的哄着顾霁怀。
“怎么,他家孩子的前程就金贵?我家孩子的未来,便是一文不值?”乔氏拍着心口的位置,怪不得儿子那么自私,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烫金的拜帖,看着就有些分量。
叶微漾只在马车上坐着,隔着帘子看着门房双手接过帖子,表情似是凝重。
脚步匆匆,很快去而折返,将大门打开,请京城的贵客进门。
管家站着没动,而是偏了偏身子,让出路来。等着叶微漾这个主子进门,他才跟了上去。
叶家自也有叶家的龌龊,可是到底是京城出来的,举手投足间都是规矩礼仪。
进去的时候,顾夫人已然坐在了主位上,瞧着来人,伸手示意叶微漾坐到自己跟前来,“刚听说书瑶出门去了,不若知道是你过来,她总是要见见的。”
顾夫人努力的想要装作从前那样,不将与乔氏的争执牵扯在叶微漾的身上。可从前不觉得什么,而今看来叶微漾的眉眼越发的像乔氏了。
控制不住的,将眼角眉梢挂上厌恶的神色。
是枣红色的衣衫,也衬托不出喜色。
“小人今日代,忠勇侯府工部员外郎下,求见顾大人商量要事。”管家立在一侧,倒是没心情管这妇人间互相拉扯。
听到管家的声音,顾夫人微微侧头,叶微漾在一侧笑着解释,“叔父派人过来瞧瞧。”
“那如此都是一家人。”顾夫人笑着点头,立马吩咐下头的人,去将顾大人给请回来。
“京城来扬州山高路远,可走了些日子了?”顾夫人摆手,示意下头的人给管家看坐。
“回夫人的话,这一路官道好走,倒也没耽误太久。”管家双手交叠,目光微垂,不与顾夫人直视。
顾夫人笑着点头,“也是,也是。”
而后又看向叶微漾,“没想到,竟也惊动了京城。”
这话,叶微漾还没回,旁边的管家却自觉的接了过来,“县主是侯爷孤女,与我家大人血脉至亲,县主的事,便是我们侯府一等一的大事。”
叶家再糊涂,那些只家里人知道,当着外人的面漂亮话自是说的一套又一套。
顾夫人心中不屑,叶家要真这么在乎人,何必让叶家的血脉在李家长大?
可是,有些事你心里清楚却不能拿明面上说。
“瞧我糊涂了,正是这个理。”顾夫人扫了管家一眼又一眼,只觉得这京城人脸皮是真厚,睁着眼说瞎话,脸是不红不白的没个变化。
眼下,倒有几分尴尬,顾夫人不自在的端起茶杯,“去催催老爷,怎还没回来?”
“微漾尝尝,今年新上来的春茶。”顾夫人清了清嗓子,相比之下还是在叶微漾跟前自在些。
管家听后微微的抬眼,“扬州城内,倒是风俗奇特,小人还以为人人都得尊您一声县主。”
顾夫人这话,听的手猛的一抖。
这是京城的人要拿身份压人了?
“长辈跟前,自是没计较这么多。”叶微漾唇间噙着笑,随口应了一句。
管家轻轻的哦了一声,“县主心慈。”
一人一句,听的顾夫人窝火的很。
顾大人那边催了又催,终于在近午时的时候回来了。
身上还穿着官服,眉头微锁,一脸的严肃。
顾夫人瞧见他,随即站了起来,总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见了礼后,管家这次倒是没坐,他站在厅中央,抬手抱拳,“我家大人听闻县主在扬州城多得顾大人照拂,特意让大少爷着重礼入城,小人先行前来,少爷不日便到。”
顾大人微微的抬眼,只轻轻的嗯了一声,“这是本官应该做的。”
他看了一眼叶微漾,“微漾也是本官看着长大的,他与小儿又有婚约。”
只是他还没说完,管家突然出声打断,“顾大人。”他的声音微抬压住了顾大人剩下的话,“我们县主早在小时候,侯爷已经给定下了亲事,此番,我们就是来接县主回京的。”
“什么。”顾夫人惊的站了起来,“老爷,霁怀那边。”
顾夫人跟乔氏都要吵起来了,顾霁怀始终不松口,宁可不去学堂,也执着的非叶微漾不娶。
你现在将人放走了,影响到顾霁怀科考怎么办?
管家像是没听到顾夫人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当然,顾大人贤名在外,顾公子跟县主有缘无份,但是跟叶家,亦可以继续前缘。”
她们三姑娘亦到了婚配的年龄,倒是合适。
“荒唐!”顾大人听了这话,不由的呵斥了一声。
姐姐不行来妹妹,当他儿子是谁都可以的?
扬州城内顾大人最大,他若是发火一般人还受不住。可偏偏管家是京城来的,他立在厅内,腰杆挺直,“顾大人是聪明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是侯府的诚意,小人想,已然是足够的重了。”
“我家三姑娘,才貌双全,亦是京城有名的贵女。”话已然说的透彻。
叶微漾他们要带走,可是顾家他们也无意针对。结个儿女亲家,也算是多了一条路。
“老爷,霁怀那性子您又不是不了解。”顾夫人在一侧急的站都站不住了。
且不说还不知道那叶家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就算真的如管家所言的那般,也是个不错的。可扬州城内贵女也不少,不也一样没入顾霁怀的眼?
顾大人伸手,示意顾夫人稍安勿躁,他微微的眯着眼,“贵府大约不知道,何为嫡长子。”
语气已然是变冷了。
临时变新妇的戏码,顾大人目前是没有兴趣的。
而后他身子往后靠了靠,“本官,也不是软骨头。”
视线微微的飘远,“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候,本官不介意糊涂一次。”
只要儿子想,只要不影响科考,不过是个女人,他强硬的将人留下又能怎么样?
谁会真的,因为个女人,跟自己过不去?
即便身在朝堂,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没人愿意的平白的得罪人。
而且,忠勇侯怎么了?不是已经死了吗?单就一个空架子,平白的虚名吓唬谁呢?
叶微漾手不由的攥紧,着实也没想到,顾大人能如此直白如此嚣张。
管家的面色不变,甚至面上还是挂着笑意,“顾大人大约不知道,我家夫人的兄长,而今在吏部任侍郎一职。”
侯府是没有什么风光了,可是京官跟地方的官员还是有区别的。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或许不值一提,可是他们能跟谁说话,却是很重要的。
旁边的袖枕差点被她抠出个洞来。
“也是,各家的亲戚各家走,莫要说我姐夫不在了,就是还在,也得按老话说的,亲兄弟明算账。”乔氏陪坐在老太太身侧,忍不住翻个白眼。
只会窝里横。
看着在一个小辈跟前陪笑,一点长辈的威严都没有。
乔氏一开口,叶子谦的眼神都比之前清明了。
是啊,亲兄弟要明算账,这么多年他们家住在叶微漾的侯府怎么算?
叶子谦的面色正了正,果真家中长辈的提点很重要,这个乔氏是个悍妇,难缠的很。
“时间紧迫,晚辈安排的不周到。”他微微的垂眼,到底说了软话。
乔氏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事有轻重缓急,我自能理解。就好像我们家微漾,这些年不在叶老太太跟前伺奉,老太太定然想她的紧,理应更多疼她一点。”
“叶公子也成家了吧?”话锋一转,乔氏又转在叶子谦身上。
看叶子谦点头,乔氏忽而一笑,“如此甚好,家里人多热闹。我之前总怕侯府清冷,微漾孤单,而今这么多人陪着,便是我阿姐在天之灵也能放心的。”
乔氏一字一句,全都踩在叶子谦的痛处。
一遍遍的提醒,侯府是叶微漾的,他们不过是鸠占鹊巢。
偏生乔氏上来将他给镇住了,叶子谦只能坐那被人训话。
当然,乔氏也知道点到为止,说上几句瞧着时辰不早了,让叶微漾送叶子谦出去。
客人一走,老太太身子一歪往后坐了坐,“也不知道神气的什么,一口一个公差,我儿那么大的官,也没见着与他这般目中无人。”
看着鼻孔都朝天了。
都是老交情了,谁还不知道谁家里的那点龌龊事?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哪里来的脸面?
乔氏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母亲这么厉害,不若我将他叫回来,由着母亲好生的训斥训斥?”
人在的时候,跟个鹌鹑一样唯唯诺诺的,人一走倒将她给能耐的。
“人都去了顾家了还叫什么叫?”老太太撇了撇嘴,“也微漾那孩子傻,好好的婚事让旁人抢了吧?”
她就说,男人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能过就行,她非要较真。看人家叶家二房便是聪明的。
“母亲若没什么事,我先去清点东西了。”乔氏说完,伸手拿起桌案上搁置的礼单。
他既送来了,乔氏自没有不收的道理,到时候全折了银子,给叶微漾带走。
老太太看着乔氏拿走,有些心疼的想要伸手接回来,毕竟明面上是送给自己的东西。可偏偏乔氏做事风风火火的,因为没有回头,自然看不见她那暗搓搓的动作。
等着乔氏抬脚出门,老太太看向好久不见的李文翰,伸手拽在跟前,将人扯在怀里突然就哭了起来,“你娘是个心狠的,让祖母心疼啊,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老泪纵横的脸上都是对乔氏的不满,“你娘这心里就只有娘家,她是恨不得让我们整个李家都给她娘家人做垫脚石,你爹是个耳根子软的,你可一定要撑起来,不能让咱们老李家被你娘摆布啊。”
“祖母放心我心里有数。”李文翰捏了捏眉心,不管如何听着旁人这么明着编排自己的母亲心里总不是滋味。
“我就知道你是好的,咱老李家就得指望你。”老太太以为李文翰跟她一心,擦眼泪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要我说你母亲就是闲的,给人家叶家养孩子,吃力不讨好。孩子养大了,一点光都占不上,白送个大姑娘给人家。平日里还高高在上吆三喝四的,却不知全天下就是她是傻子。”
老太太越说话越多,李文翰听的直皱眉,突然间说了一句,“祖母平日里,也是这么说大伯母的吗?”
李书瑶是个爱闹的性子,李文翰被禁足了,李书瑶却能去他门口。
尤其大伯父明着挑唆李二爷跟乔氏和离的事,李书瑶在李文翰门前哭了半夜。李文翰嘴上没说什么,可心中已经扎了根刺。
这会儿个就突兀的来了一句。
看老太太愣神,李文翰趁机站了起来,“祖母好生的休息,我先回去了。”
“哎。”老太太伸手想拦着人,可李文翰脚下的步子快,话还没说出口,人已经掀起珠帘出去了,老太太只能在后头嘀咕,“一个个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货。”
自己家的人她不说,思来想去自个在那嘀咕了句,“叶微漾那孩子,打小就看着是福薄的,回京城她也过不好!”
这命啊,就在脸上带着了。她怎么看叶微漾,怎么就是一脸苦相。
乔氏那边已经让人抬着东西走了,直接入单独的小库房,等着给叶微漾带着。
李文翰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往大门外跟前走去,等他到的时候,叶微漾已经送完叶子谦往回走了。
看见李文翰似在等自己,叶微漾愣了一下,这才上前,“表哥。”
“后悔吗?”李文翰朝外抬了抬下吧,“我瞧着那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若是不闹腾,何至于如此?”
叶微漾无奈的叹气,“他从前就是这样。”
他这德性,叶微漾早就知道了,所以没什么好后悔的。
李文翰抿了抿嘴,这个妹妹话少,可是却噎人的很,“武将多粗鲁,你那国公府的亲事,如何能比的了顾兄?若是你们吵架,顾兄顶多同你置气不理你。可你要惹了武将,一拳头就能要你的命。”
所以,即便到现在,李文翰依旧觉得,顾霁怀才是良配。
闹到现在的局面,多是叶微漾无病呻吟。
“表兄慎言,人家国公府与李家无冤无仇,您无端这么编排人家府中小公子,着实不妥当。”叶微漾过去那是与人为妻的,打杀妻子那是要蹲大狱的。你们素未蒙面怎如此编排诅咒人?
听着叶微漾口中的偏袒,李文翰忍不住气笑了,这还没成亲呢,便向着人家了?
她既能这么快的认命,怎么就非要对顾霁怀要求严苛。
说到底,就是惯的!
“兄长,阿姐,你们怎么在这站着不回屋?不嫌热的慌?”李书瑶一直让人盯着,家中有外男她不必见客,可也怕叶微漾吃亏,打听人走了,赶紧一路小跑寻来了。
李文翰瞧着俩妹妹亲亲热热的模样,无奈的叹气,“你俩没事多写写女则女戒,别成日只会闯祸。”
李二爷伸手想着阻止乔氏,人家孩子马上要科考了,万不能造口业。可是转念一想,乔氏说的也没错。
科考对于顾霁怀来说,确实是一辈子的大事。可是嫁对人,对于叶微漾来说一样重要。就算这次科考顾霁怀失利,四年后还能再考,可叶微漾不行啊,再无补救的机会。
当时顾大人说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反应过来?
乔氏瞪了李二爷一眼,“此事断然不能这么算了!”
李二爷扯了一下乔氏的袖子,“我等着以后再找机会同顾大人提,你可莫要冲动。”
人家毕竟是知府。
恰在这个时候,下头人禀报说是顾公子来了,没去大房那边直接来求见叶微漾来了。
“来的真是时候,去请他进来!”乔氏冷笑一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夫人,你这个时候不能冲动。”李二爷在旁边都吓得变了脸色,生怕乔氏冲动之下再将顾霁怀拉过来打一顿。
“我又不是傻子,再如何能针对别人家的孩子?”乔氏用力扯过自己的衣袖,重新整了整,“登门是客,都这个时辰了不得让人好酒好菜的备上?”
听听这咬牙切齿的声音,李二爷自不信乔氏会这么好心,可是在家里李二爷也做不了乔氏的主。
顾霁怀还敢登门,自己让叶微漾见上一见又如何,“微漾。”在叶微漾出门的时候,乔氏突然将人喊住,“你可知道姨母的意思?”
叶微漾回头勾起嘴角,“姨母放心,我省得。”
叶微漾将手藏的很好,可是乔氏开口的突然,她猛的回头手上来不及遮掩,让乔氏瞧见了她手上的伤口。
本来只想着战斗的乔氏,又红了眼眶。
“夫人,这事不好办。”叶微漾不在跟前,李二爷才敢露出愁容来。且不说知府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有兄长那一关呢?你退亲退不好反倒成仇人了,闹的全家上下都别扭。
“所以,我的微漾就该死是吗?”乔氏擦了擦眼角,回头狠狠的瞪着李二爷。
当初,几个孩子在一块玩,乔氏就看出顾霁怀对叶微漾过分的关心,尤其有意的让叶微漾避着顾霁怀,偏生那时候她们都小,乔氏又不能做的太绝了,人家孩子开口闭口的微漾妹妹,总不能一次面不让见吧?
说句难听的,这婚事能成,全是因为顾霁怀死缠烂打!
“夫人你看你怎么着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二爷连忙拉了椅子,凑在乔氏跟前,“我错了,我代他们先给你道歉。”
“别给我来这套。”怎么,李二爷都跟他们成一家人了?恍然间,乔氏有一种这么多年夫妻混成外人的感觉。
她摆手不想听李二爷多言,免得罪魁祸首顾家什么事都没有,一片岁月静好。他们自己多却闹腾的鸡飞狗跳的。
叶微漾从乔氏这边出来,走过长廊穿过拱门,便瞧见了立在园子里的顾霁怀。
他大约真的很喜欢青色,一身青衫长袍,始终是文人才有的素雅。
叶微漾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本来那温文尔雅的面庞,此刻好像突然间长出了青面獠牙吗,是会吃人的怪物。
“微漾妹妹。”依旧是顾霁怀先发出的声音,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着靠近叶微漾。
“春日景好,当与你一同分享。”说完就跟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花环。
即便是因为时间长了,瞧着没那么新鲜了,可是依旧能看出是用了心的。所以枝条接壤的地方,都费心的将枝头别到了里头,这般不会划伤拿着这东西的人。
木香咬着牙退后低着头,不去看顾霁怀,她可压不住愤怒的想打人的情绪。
叶微漾避开了顾霁怀想要将东西戴在自己头上的动作,只伸手接了过来,“明年就要科考了,课业繁重。”
“总能偷得半日闲。”顾霁怀笑着左右瞧一眼,“等着我们成婚了,我便不用这么老惦记着你,便更能定下心来。”诉说情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满目皆是笑意。
演得真好。
叶微漾不由轻叹一声,夕阳下,这花环上面的一根长发也特别的耀眼,柔顺的长发,可不像顾霁怀头上的坚硬的发质。
“听闻你今日上午遇见了半夏?”不过说了两句,到底还是提起正事。
叶微漾低头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顾霁怀长叹一口气,“你大约也知道了,我吃醉了酒做了糊涂事,一直觉得无颜同你坦白,事已至此,我只能厚着脸皮求你原谅。”
他诚恳的声音,却被这一根细细的头发,讽刺的如同笑话一般。
叶微漾想要将那花环砸在顾霁怀的脸上,可是她没有那么做,突然间说不上为何就笑了一声。
她还以为,李文翰偷偷的送消息给顾霁怀,告诉他乔氏已经知道了这事,所以他才匆匆的赶来,如今看来,并不是。
看叶微漾沉默不说话,顾霁怀连忙又说道,“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总能明白的,她一个贱婢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的,只勉强给她个名分,以后日子还是咱俩过。我若是敢对你不好,姨母姑母这边我也交代不下去不是?”
“好。”叶微漾慢慢的扯下上头的头发,让它随风飘散。
顾霁怀愣了片刻,而后只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瞧着面上的笑容也比从前真诚许多,“这就是了,我就知道我们家微漾素来知礼大方。什么半夏绝对比不上你,不过,等着你们接触久了便知道,她那个人嘴直却没什么心眼,亦是个好相与的。以后啊,断然不会出现今日上午的误会。”
叶微漾虽不知道半夏是怎么跟他说的,可明白的是,顾霁怀大约是觉得半夏受了委屈,下午特意寻了时间去郊外哄半夏开心。
而且,他这好话说尽,无非是怕自己找半夏的麻烦。
顾霁怀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且放心,她是来加入我们的,不是来破坏我们的。”
“难得顾公子过来,这个时辰了不若留下来用了便饭?”乔氏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着实是听不下去了。
怎么也没想到,风姿绰灼的顾解元,背地里便是这一副油嘴滑舌光会忽悠小姑娘的滑头?
“兄长。”听着李家大爷说话越来越难,李二爷终是没忍住护了乔氏一句。
到底是这么多年夫妻,即便因为此事心中有诸多不满,也不能放任自己的兄长直接指着自己的鼻子在这骂的,尤其还有小辈在跟前。
李家大爷啧啧了两声,纵然穿着常服也一样是广袖,大约这般才能配得上他知府妹婿的身份。手猛的一甩,宽大的袖子将扶手遮住了大半,“你们夫妻可真是情深,可再如何也不能连累旁人吧?今个我不去办差,你们两口子将俸禄补给我?”
说完自己还一拍脑袋,“瞧我忘了,你也不能去,这个月的俸禄你未必能比我拿的多。”
毕竟知府是自己的大舅哥,他但凡从指头缝里面漏点,也够自己用的。
本来还在哼唧的老太太,一听这话也顾不得腰疼,撑着身子起来,“什么意思,顾大人直接将你们撵回家来了?”
不敢碰触自己母亲的目光,李二爷低着头沉默不语,却也说明了一切。
老太太拍了一下大腿,“你说都是一家人闹的什么事啊。”她赶紧让李文远扶着她起身,挪着走到顾氏跟前,“老大家的,你可要说和说和,给求求情啊。”
顾氏坐着没动,就那么冷眼看着自己的婆母在自己跟前低三下四,“母亲这话着实让我为难了。兄长和嫂嫂受了委屈,我这做妹妹的不能帮她们出气也就算了,总不能还帮着外人让她们寒心吧。”
“大伯母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就听不懂了?什么叫她们受了委屈?全扬州城数他家最大,谁还能让她们委屈了?”李书瑶突然拍了一下子桌子,她年岁小,可气势却不小。
顾家私下里欺负人不算,如今还乱用职权压人!算什么父母官!
“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李二爷瞪了李书瑶一眼,“这里头,说不定还有你的份!”
听闻昨个下午,她跟顾雅宁还吵架了,只不过自个亲闺女刚回来,李二爷懒得说罢了。
李书瑶却起身挺直胸膛,“公道自在人心,这人指天下人,不是只指长辈。”
昨个她看出这里头不对来,彼时乔氏要照顾老太太,叶魏漾看着也是心思重重的样子。她总不好开口添乱,她跟顾雅宁这么多年交情,也算是亲戚,关系素来要好。既然这矛盾跟顾家有关,她就跟顾雅宁打听一二。还想着若有误会,两个妹妹也能帮上忙从中说和。
万万没想到,那么好的霁怀哥哥在成亲前竟然在外头有人,而她最受不了的是顾雅宁那不屑一顾的表情,好像这是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一样。
当下,李书瑶就学着男子的模样,跟顾雅宁割袍断义!
现在,顾家竟然还在公事上为难父亲,更是人品低劣,只憾从前瞎了眼,跟那对兄妹交心。
看着李书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李二爷只能冲着乔氏甩袖子,“你看看你你闺女惯成什么样了?她小什么都不懂,你难道还不明白?你这么下去,便是连女儿的婚事也得让你搅合黄了!”
李二爷跟前就这俩孩子,兄长进京赶考志在四方,妹妹就留在家中承欢膝下。所以给李书瑶看准的未来夫君,也是扬州城同僚之子。
扬州城内,以顾家为天。若是他们真跟顾家闹翻,那边人家也得考量考量要不要结这个亲。
乔氏还没说话,李书瑶直接扯着嗓子在那喊,“若不能明辨是非,绝非良人,他想娶还我不嫁呢,我宁愿老死闺中,不愿意委曲求全!”
“你,你,你!”李二爷只觉得气的一阵阵头疼,什么样的姑娘能说这般倒反天罡的话,“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李二爷说完,弯腰就要去脱靴子。
李书瑶身子颤了一下,却站着没动,“打死我我也是这话,自古邪不压正,今日死了十八年后我依然能是一个好汉。”
总会让正义在世人面前展现。
叶微漾抬头看着这个从小就阿姐阿姐短的妹妹,心中备感欣慰。并非是因为她为自己打抱不平,而是因为她有一颗是非之心。
只是,李家越吵,叶微漾越是觉得心中愧疚。若是没有京城那边,或许她真的会选择就这么忍气吞声的嫁了,或者如李文远所说的那般,青衣古灯用一辈子凄凉平息顾家的怒火。
她在一侧起身,自想用身子护着,绝不能让李书瑶因为自己挨打。
乔氏却在一旁拉了一下李书瑶,“我今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手?”
李书瑶坐下后,叶微漾往前走了一步,“此事皆因我而起,我一定尽全力来解决此事。这么多年,姨母跟姨丈对我的恩情,我永生难忘。”
“微漾,你身上流的是我一母同胞阿姐的血,这话姨母不想再听!”叶微漾一开口乔氏就知道她的用意。
她将叶微漾接过来是来享福的,不是来伏低做小的。
她慢慢的抬头,看着李二爷的眼,“顾家滥用职权,你作为同知,我不信你只能逆来顺受!”
在扬州城,除了知府就是同知的权力最大,李二爷进士出生,自跟旁人不同。顾家欺人太甚,他完全可以越过顾家直接送消息给太守大人,她便不信了还没个公道了?
李二爷这人胆子小,便就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无论此事闹大了遭来哪的人,他们也是不怕查的。
啪!
乔氏刚说完,李大爷直接将茶杯砸在了李二爷的脚边,“好的很,李大人好大的官威,不若这样为兄将这项上人头也送给你当球踢如何?可能解了气?”
自己弟弟要跟自己的大舅哥撕破脸,那便是他这个当兄长的无能!
既然他不顾兄弟情谊,那就连自己一块杀了算了。
“兄长这话言重了。”李二爷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视线不经意的就看向叶微漾。
叶微漾嘴角泛起淡淡的苦涩,看吧,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还是出现了。
她纵然有千万般手段,也无法用出来。甚至有一瞬她在想,也许当初她跟父母一块去了,才是最好的。
老太太猛的拍着双腿,扬着声音哭的厉害,“你们弟兄俩因为个外人闹什么,这是要剜娘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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