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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重生!战王妃在京城杀疯了姬雪君无罪

姬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战王府的小药房,中药味弥散。“那个穷书生今天又吐血了,可千万别死啊!”正在看着旁边药壶的小丫鬟偷偷议论着。“怎么就轮到咱们去照顾他,白千户走时交代过,墨将军也千叮咛万嘱咐,据说王爷也在等着看结果,菩萨保佑这穷书生千万要活下来!”另一个小丫鬟也是一脸愁容。那穷书生看着就一脸死气,这要真救不活找谁评理去。桂小草专心照看着大小姐的药壶,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虽然她没在高门大户里伺候过,可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金环,那个苏家大小姐现在如何了?”可旁边那两个丫鬟中一个却问起和桂小草一起过来熬药的丫鬟。“还在发热。”金环是个嘴巴严的,别的没有多说。“我们照看的那个说是苏家大小姐救下来的,现在眼看着不好了,不知道等苏大小姐好点了能不能...

主角:姬雪君无罪   更新:2025-04-19 00: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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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姬雪君无罪的其他类型小说《恶女重生!战王妃在京城杀疯了姬雪君无罪》,由网络作家“姬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战王府的小药房,中药味弥散。“那个穷书生今天又吐血了,可千万别死啊!”正在看着旁边药壶的小丫鬟偷偷议论着。“怎么就轮到咱们去照顾他,白千户走时交代过,墨将军也千叮咛万嘱咐,据说王爷也在等着看结果,菩萨保佑这穷书生千万要活下来!”另一个小丫鬟也是一脸愁容。那穷书生看着就一脸死气,这要真救不活找谁评理去。桂小草专心照看着大小姐的药壶,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虽然她没在高门大户里伺候过,可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金环,那个苏家大小姐现在如何了?”可旁边那两个丫鬟中一个却问起和桂小草一起过来熬药的丫鬟。“还在发热。”金环是个嘴巴严的,别的没有多说。“我们照看的那个说是苏家大小姐救下来的,现在眼看着不好了,不知道等苏大小姐好点了能不能...

《恶女重生!战王妃在京城杀疯了姬雪君无罪》精彩片段


战王府的小药房,中药味弥散。

“那个穷书生今天又吐血了,可千万别死啊!”正在看着旁边药壶的小丫鬟偷偷议论着。

“怎么就轮到咱们去照顾他,白千户走时交代过,墨将军也千叮咛万嘱咐,据说王爷也在等着看结果,菩萨保佑这穷书生千万要活下来!”另一个小丫鬟也是一脸愁容。

那穷书生看着就一脸死气,这要真救不活找谁评理去。

桂小草专心照看着大小姐的药壶,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虽然她没在高门大户里伺候过,可也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金环,那个苏家大小姐现在如何了?”可旁边那两个丫鬟中一个却问起和桂小草一起过来熬药的丫鬟。

“还在发热。”金环是个嘴巴严的,别的没有多说。

“我们照看的那个说是苏家大小姐救下来的,现在眼看着不好了,不知道等苏大小姐好点了能不能过来看看。”另一边熬药的小丫鬟有点急切地问道。

“苏大小姐是王爷亲自请来王府暂住的,要做什么也得王爷发话。”金环看了一眼小丫鬟开口提醒着,战王府的丫鬟份例高活计少,可千万别胡乱作摆被赶了出去。

桂小草默默学着金环的行事说话,为以后做大小姐丫鬟做着准备。

发热的药率先熬好,桂小草端着药回去时青团已经被运到了苏寄雪面前。

但此时,苏寄雪已经沉沉睡着,那些负责照看她的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拿这个“尸体”怎么办。

但这样一个血人放在这里,看着蛮吓人的。

桂小草看着床上小脸通红的苏寄雪,原本绷着的神情柔和下来:“大小姐,醒醒,要喝药了。”

姬雪缓缓睁眼,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四周,这才明白自己在哪。这次她睡着竟然没有离魂,姬雪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很可能这是因为她在睡着前,完全接受了苏寄雪的身份,把苏寄雪当做了自己全新的人生。

有丫鬟扶着她斜斜靠坐起来,桂小草轻舀了一勺药汤递了过来。

药味入鼻。

姬雪把脸一转,拒绝喝药。

“大小姐,喝了药病才会好。”桂小草给家中宠爱的幼弟喂过药,见到大小姐竟也怕喝药,开口轻哄着。

姬雪小脸皱成一团,她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喝药。“没事,本小姐就是神医,这就是普通发热,不用喝药也能好。”

红彤彤的小脸艳色逼人,此时无精打采地靠在枕靠上,像是懒洋洋的小猫让人想要逗弄下。

“苏大小姐,这里有话梅和饴糖,您要不喝口药吃点这些?”金环见状端过来两个小碟子跟着桂小草一起哄着病中娇气的姬雪。

“我对喝药过敏。”姬雪眼眸半睁半闭,煞有介事地说道。

“苏大小姐说笑了,您尝尝我们王府的桂花糖,很好吃的。”金环说着喂了一颗糖到姬雪嘴里。

甜。

姬雪眼前一亮。

金环趁机从桂小草手中接过勺子直接一勺喂了过去,姬雪却十分机警地抿唇,吃糖可以,吃药不行。

金环没了办法,刚要开口劝说,姬雪已经眼尖地转移大家视线:“青团已经送来了是不是,快扶我过去。”

姬雪说着撑起身子准备下地,可不过这个动作就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桂小草赶快抬手帮忙,人忍不住劝道:“大小姐先喝完药养好身体再去管青团吧。”

人有远近亲疏,大小姐救了小草的命,小草肯定更在意大小姐。

“这怎么行,本小姐只是发热,但青团这个不及时处理人可就没了。”姬雪煞有介事地说道,想让她们忘记她吃药的事。

她来到青团面前,从身上取下解药让小草喂下青团,又指挥着满屋子的丫鬟给青团按摩穴道,揉搓虎口。

总之,让她们注意力都在青团身上就对了。

半晌——

已经服下解药的青团胸口再度有了起伏,艰难睁开了眼眸,一眼就看到被金环扶着站在眼前的姬雪,眼圈红的厉害:“大小姐……”

在偏院的时候,青团虽然没了呼吸,但却还能听到动静。

她没想到自己竟还能活下来,而且还有了别的身份。

英烈遗孀。

她想都不敢去想。

姬雪绯色上脸,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见到青团醒来这才长舒口气。她现在的弱鸡身体,她也怕自己又昏过去来不及把青团救醒,她轻声说道:“过去了。”

这既是在告诉青团,也是在告诉自己,那些过去已经过去了。

“大小姐,青团……”青团声音抖得厉害,说不下去了。

在被二小姐派人按在长凳上时,那些铺天盖地的恶意迎面而来,她恨不得当场就死了。

那些嘲笑、污蔑……能活生生杀掉一个人。

青团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报答大小姐,大小姐不仅救了她的命,也救了她被至亲毁掉的名声。

“青团已经死了,被那些人害死了。”姬雪看着眼前一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青团,虽然重伤濒死,可青团虚弱的眼里,已经重新有了光。

青团死了?

青团愣住,没错,那个被揪着耳朵称呼死丫头二丫的女孩,那个由夫人赐名青团要陪伴二小姐进学的青团,已经死了。

“以后,你就叫瑶光吧。”姬雪迷蒙的桃花眸灵光一闪,缓缓开口。此后,如苏寄雪之于姬雪,瑶光亦是青团新生。

瑶光——

破军的别称,也有玉的光芒之意。

姬雪既是为青团,也是为自己画上了一个句号。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重活即是新生。愿瑶光势如破军万物可破,灰暗人生亦有新光。

“瑶光。”瑶光轻念着自己的新名,眸中光芒越来越盛。

“听说,你不想吃药?”

磁冷的男声倏地入耳,屋内的丫鬟们瞬间跪了一地。

战王来了。

已认定自己新身份的“苏寄雪”转眸,就见到战王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伸手接过金环递上的药碗,压迫十足地站在了“苏寄雪”的面前。

“你是要本王亲手喂你?”


姬雪手指抓着战王的;手腕,指尖的触感温热而骨感。

她竟然真的抓到他了。

细长上挑的狐狸眼惊讶张大,与战王的冰眸对视着。

他看到她了!

姬雪第一时间确定。

那双冰谷裂隙般深不见底的狭眸似有星河忽然灌入,向来幽暗的眸中光芒大盛,里面满满都是她。

战王抬手。

姬雪瞬间紧绷,全身戒备。

那只手轻柔落在姬雪脑顶,揉了揉她的脑袋,战王一向狠戾的眼眸泛着红:“谁欺负了本王的娇娇,怎么这么狼狈?”

姬雪此时一身睡时的白色里衣,脂粉未施,乌发未挽,赤脚跪坐在战王面前,一副将醒未醒的懵懂模样。

她看了看战王仍在流血的伤口,和苍白到吓人的肤色。

他们两个究竟谁更狼狈啊。

可听到他的话,姬雪的鼻子却不由一酸,之前就算受尽酷刑都没掉的眼泪却不知怎地冒了出来,在眼里打着转。

可恶!

干嘛叫她娇娇,就好像她还是固安之战中战王捧在手心的那个林阿娇。

他的娇娇。

他怎么做到的!

该死!

杀她竟用温柔刀,姬雪倔强地想把泪意憋回去。

人却被战王用力一带,被他抱在怀中,脸直接埋进他的胸前。

“别哭,本王的娇娇受苦了。”战王像是在哄着最最珍贵的易碎品。

平素冷酷淡漠的声线此时却无比温柔,宛若之前固安一战的背叛并未发生。

谁是他的娇娇啊!

她是姬雪。

天下第一恶,人间最最狠。

谁受苦了,姬雪才没受苦,她好着呢,她才没有在害完他后被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她不苦……

这世界本来就是斗兽场,胜者为王,她只是错信人输了一次。她不苦,她会自己报复回来。

她不苦……

从来没掉过的眼泪却不争气地向外涌着,浸湿了战王胸前的衣襟。

可是好疼啊,真的好疼啊……之前能忍受的剧痛苦楚在这个温热的怀抱里却好像一下子决了堤,浓浓委的屈没顶而至。

要是战王在,一定不会让她受这种疼的吧。

她是他的娇娇,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那个时候你在哪儿……好疼啊……”姬雪手指死死抓住战王的手腕,那些碎骨割肉的疼再度涌现。

本来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扛的痛,因为有人心疼却变的难以忍受。

他若在,一定会不一样的是么……

战王的身子一僵,微微战栗地轻拍着姬雪的后背:“抱歉,是本王迟到了,没能及时找你。”

“都是本王的错。”

“对不起。”

低沉而磁冷的声音透着沉沉心痛。

姬雪闻声却骤然清醒。

不。

她怎么能怪他的,是她亲手害了他啊。

战王的心疼太浓烈和纯粹,刚才让姬雪都忍不住觉得真受了委屈。

委屈个屁!

她这是自食其果。

战王才是真真昏了头。

明明按理姬雪应该觉得庆幸,这世上有人这样不计前嫌地爱重着她,这种深入骨髓的心疼让人动容。

尤其这个人是战王。

是唯一能与宗魁势均力敌的死对头。

是宗魁的天敌克星。

更是眼下很明显她可以不费吹之力利用的人。

姬雪应该哭的更娇弱无力和委屈,让他心疼的恨不得为她杀了那个人。

或者,姬雪该用魂体便利,当做死后嘱托告诉战王要好好对待苏寄雪,这样她就能用苏寄雪的身份在东楚横行无忌。

她可以利用的太多太多,战王简直是送上门来。

可指尖的粘稠不是作假。

这是君无罪的血。

是战王一点儿都不心疼,不要钱一样地当墨汁在地上勾画着想要为她招魂。

傻得要死。

怪不得会被姬雪骗死。

甚至,抱着她的这个人在抖,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战王,听到她喊疼之后,在抖。

姬雪胸口沉重的像是压了巨石。

宗魁杀她,她只会想如何报仇反杀。

她杀战王,战王却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

他想图谋什么?

“你有什么要问的?”姬雪从他怀中抬眼,他这是想要套她解毒之法?

“杀你的,是宗魁吧?”战王伸手覆住了姬雪眼眸,不想她看见他眸中冻结的寒意与杀气。

姬雪一僵。

她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战王手心冰凉的温度,刚才还温柔的手此时已经寒如冰掌。

他就没别的关心的?

比如只有她能解的刹那芳华,还有他想杀的宗魁致命弱点,南庆军备,朝堂机密……

“我能留的时间有限,你最好问重点。”姬雪干巴巴开口。

不必如此。

不必用温情为饵。

问吧。

以姬雪的身份,能告诉战王的实在太多太多,甚至连东楚私通外敌的人员各种,她也不在话下。

她的利用价值,很高很重。他们可以互惠互利,不必用如此手段。

“是他吗?”战王却执着刚才的问题,似乎没什么比这个答案更加重要。

姬雪心脏揪紧。

他干嘛啊!

姬雪一直以为战王是因为情势判断要杀宗魁,就像宗魁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他一样。

姬雪以为他们目标一致,可以合作。

可原来,他竟是因为她吗?

“我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提到这个,战王话音干涩,但接着却语气铿锵掷地有声:“可他若对你动手,我必杀他!”

“娇娇,我既已找到你,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负你。”

“不想说就点头,或者摇头。”

“是他么?”

战王问姬雪的语气轻柔,却不容拒绝。

姬雪顿住。

她知道自己只要轻轻点一个头,就给宗魁找了一个绝顶大麻烦。

很简单。

连回答都不用,只要点个头而已。

可头却好像有自己的意志,昂着首不愿低下。

姬雪刷地挥开了战王遮住她眼的手,打量着他苍白的脸色,毫不客气说道:“我的仇自己会报,你还是好好活下去吧!”

说完,姬雪心里默念,她是苏寄雪,她要回去。

此念起。

战王怀中的姬雪魂体瞬间化成光华碎片,消失不见。

相府那端,姬雪在苏寄雪床上惊坐起身。

手死死按着心口,这里,好疼。


相府偏院——

镗镗的敲锣声震耳欲聋。

接着是一个嬷嬷大嗓门的声音:“好叫大家都看清楚了,在咱们相府可容不下不守规矩的下人。青团这死丫头伤风败俗与人私通,竟然珠胎暗结!”

“这种不要脸的贱皮子要是在外面就该直接沉塘,但这死丫头偏偏是咱们小姐身边的丫鬟,没得带坏了小姐名声,今儿个就当众处置以儆效尤。”

这是苏明月身边刚被提拔上来的王嬷嬷,接替了之前的张嬷嬷,因此喊得十分卖力。

苏明月冷着脸高坐正堂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堂下一切。

此时,偏院已经围满了人,青团被人按着跪在地上,使劲地摇着头想要申辩,可嘴被布团堵得严严实实,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到人来的差不多,苏明月离座走到青团身边,一脸惋惜:“青团是本小姐的丫鬟,出这种事也是本小姐御下不严。可惜了本小姐赏她读书识字的机会,却连礼义廉耻都没学会!”

青团双目喷火地看着苏明月,她体谅二小姐入府时间尚短,不得主母疼爱,所以没办法插手自己的事。

她不怨二小姐,但没想到二小姐会这样翻脸无情。

二小姐曾不止一次地在青团眼前哭天抹泪,说自己又被夫子骂了。青团就发了狠地读书、练字、习琴、练艺、女红、管家,无一不精。

每次小姐用青团的代写交完作业,都会一脸喜色地对她说,“青团真好,明月没你不行。你我名为主仆,实为姐妹。”

只为这一句,青团的赎身日子一拖再拖,最后还遭遇了那种事。

而口口声声没她不行的二小姐,为了笼络陈家,明知道青团家龙潭虎穴,却还是把卖身契给了青团爹娘,让她回去嫁人。

更在听青团认真拜别,秉明去向后给了青团雷霆一击。

青团才知道她一直怜惜的柔弱小姐,其实比谁都狠。二小姐不但想要她的命,还要把她踩入泥潭。

任人践踏。

她好恨!

“二小姐人美心善,是这死丫头不懂珍惜这种天大的福分!”青团娘竟也被苏明月请了过来,满脸的义愤填膺:“就算家里也以她为耻,我们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这死丫头不配当我女儿!”

“是这死丫头让二小姐蒙羞了,有我们夫妇在,绝对不会让二小姐以后蒙受不白之冤!这死丫头就是咎由自取,是她不要脸做出这种事来,平白带累了二小姐!”青团爹一脸大义灭亲的决绝。

青团瞪着眼前她曾经最亲、最近的家人、小姐,目眦欲裂。

“是二小姐心善,专门请了这小贱货的家人过来,让家人给她收尸,而且还会给一笔安家费,谁要跟着咱们二小姐可是有福了!”王嬷嬷大声宣扬道。

院内一片议论:“就这种不要脸的贱货二小姐打死还给安家费,二小姐也太心善了。”

“这死丫头怎么有脸做出这种事来!”

“二小姐名声那么好,小心到时候被带坏就不好了!”

……

苏明月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弯下身在青团耳边低声说道:“本小姐的东西,就算毁了都不会送给讨厌的人!”

青团从小就是苏明月的陪读,可诗书六艺、女红管家,无一不得到夫子的称赞。一个丫鬟,处处比她这个小姐强,是青团的才学成就了苏明月的美名,可笑青团还敢告诉她想赎身离开。

所以苏明月故意在陈东海面前提到自己这个气质出众的丫鬟,青团才会被那个色胚注意到。她想走,做梦!

苏明月以为青团今天就会回去乖乖嫁人,然后被那个陈东海磋磨的一文不值。

可没想到,青团竟敢另寻出路,而且还是找苏寄雪。

简直找死。

苏明月不但要青团死,还要她死的一钱不值,臭名远扬。

“青团,你知道陈东海为什么看上你么?”

“还记不记得本小姐找你要的那个手帕,现在可在陈东海手里,他一直都以为你心悦她,只是碍于身份矜持不敢直言。”

苏明月低声说道,笑容隐秘而恶毒。

什么?

青团想起两月前二小姐娇羞地让她帮忙写首情诗,说要送世子。青团按小姐的意思写在了手帕上,后来就忘了这事。

原来,这竟然是二小姐诳她。

青团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不是她倒霉遭遇不幸,这一切都是人为安排。

幕后黑手就是二小姐!

可恶!

青团悲愤至极,咬牙猛地一挣,脑袋直直撞向苏明月的下巴,直接把她撞倒在地。

原本抓着青团的丫鬟赶忙去扶苏明月,青团拿下手中的布团就向外冲去。

她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去漱芳院找大小姐,

只要跑出去,跑去漱芳院,她就有救了。

只有大小姐能救她!

可人还没冲出去,青团眼前就挡了一座肉山。

青团娘拦住她的去路,狠狠一巴掌打了过来:“你这死丫头还想跑!二小姐对你这么好,你居然敢去撞二小姐!”

啪!

青团直接被打的眼前一黑。

青团娘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劈头盖脸的巴掌不断落下:“像你这种没皮没脸的死丫头就算打死也是活该,我打死你这个没脸没皮的小贱货!”

青团娘怕到手的安家费没了,卖力地左右开弓:“二小姐您看着,我帮您教训这个死丫头!”

青团不敢还手,很快被打倒在地。

刚才负责押着青团的丫鬟婆子跟着围了上来。

青团逃不掉了。

她绝望闭眼。

此时,漱芳院内——

躺在床上的姬雪同样双眸禁闭,仍在昏睡。

她的离魂仍被困在战王府。

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管姬雪怎么想或者说她是苏寄雪,却都不管用了。

耳边不断传来桂小草惶急的呼唤,可姬雪就是醒不过来。

“主子,相府那边今早闹了一出好戏。”墨初一那边接到相府钉子的消息,随口对战王说道。

“嗯?”

战王正在对比看着东楚的山河图和六国总图,狭眸之中暗流涌动,手中的令旗想也不想插在了南庆的都城上京。

此时,战王昨晚受伤的手腕刚好从衣袖中露出,血痂凝结格外显眼。

姬雪眼前一亮。

她试探着像昨晚一样,用自己腕上的彼岸花疤痕贴了上去。

战王的血,似有奇效。


苏俭的话让姬雪如闻天籁,她刷地转眸,双眼放光地看向阶下的便宜爹。

来的正好。

“王爷,家人来接我了,告辞。”姬雪丢下这句话,抬脚冲下台阶准备跑路,可后衣领却被战王抬手揪住。

姬雪回头,只见战王却一脸若无其事地回着苏俭:“苏相客气了。”姬雪试着想挣脱,可明明战王就用两只手指捏着她衣领,姬雪却根本扯不回来,再用力可能衣领会破。

不都毒入膏肓了,怎么还这么大劲儿。

姬雪水汪汪的美眸转向苏俭,光天化日天地昭昭,一个外男这样欺负你口中的爱女,身为便宜爹不做点什么合适么?

快带她走,求求了。

苏俭却好像没看到她求助的眸光,对着战王拱了拱手:“战王殿下,您能回来真是东楚之幸,朝堂之幸。不知您现在身体可有大碍?”

“本王有碍。”战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苏俭惯来儒雅温和的神情一滞,接着关切问道:“可有需要本相帮忙的地方,本相一定会竭尽全力。”

“还真有。”战王毫不客气回道。

苏相嘴角轻抽,却还是诚挚询问:“请问有什么能为战王效劳的?”

“本王需要冲喜。”战王微微用力,本来在战王一个台阶之下的姬雪被他拎回身侧,与他并肩而战:“苏相可愿割爱?”

冲喜?

割爱?

姬雪瞪大眼睛,君无罪学坏了。姬雪只是谎称战王妃,但战王居然直接让她冲喜!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苏俭也一脸震惊,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面上温和谦逊,可此时此话是真真让他措手不及。

虽然长公主府一事苏俭没有亲见,但在在前厅回避的他早就派了随从随时通报进展。

他知道战王对苏寄雪另眼看待,但却不知道竟然有此图谋。

“战王若对小女有心,自当找人上门求娶。”苏俭沉吟了一下:“相府嫡女绝不为妾。”这是相府的脸面,也是待价而沽。

“自当如此。”战王却没有任何异议。

呃……

冲喜变求娶?

姬雪转眸看看战王,又看看苏俭,他们两个有没有考虑下当事人的意见。她之前那样说只是为了借势啊。她转转眼眸开口刁难:“口说无凭,总要有什么信物吧,战王可以看看地上的碎片。”

忠勇侯府的传家宝可当作参考,别以为揪着她的衣领就可以为所欲为。战王肯定只是为了报复姬雪之前自称战王妃,信物这种事不存在的。

姬雪的手直接伸到战王面前,理直气壮开口讨要。

战王现在收回那些话还来得及。

“给。”

一个通体玄色的玉牌放到姬雪的手心,上面雕着一个大大的战字。

姬雪一惊,抬眼看向战王。

他还真给啊!

而且还是战王令这种烫手山芋啊,这玩意类似天子剑,如战王亲临,对战王将士来说比虎符更为重要。这应该是东楚皇帝梦寐以求想要的东西吧。

惊喜(吓)来的猝不及防,姬雪想也不想打算还回去:“这个太贵重了不该……”

但姬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战王打断:“未来的战王妃就没什么不该的。”

说完这句,战王松开揪着姬雪的那只手,冷淡告辞:“本王身体不适,先回府了。”他没等两人回应径自转身走进战王府大门。

披着火狐大氅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影壁转角,只传来一句吩咐:“初一,替本王送苏相妇女回府。”

“是!”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没给姬雪一点拒收的机会。

算他狠!

“寄雪,战王令为父……”战王一走,苏俭直接开口想要从女儿手里直接讨要战王令。

“父亲也想看一眼是吧。”姬雪拿着战王令在苏俭面前晃了一下收了起来:“这可是女儿与战王情比金坚的证明。”

情比金坚这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这东西姬雪可以不要,但别人休想拿走。

苏俭哽住,他本想帮陛下讨回战王令。但姬雪这一句情比金坚着实震撼到苏俭,他是不是应该把苏寄雪在战王心目中的位置再提一下。

“果真苏小姐就是未来的战王妃吧?”

“传言不可信啊,之前还有说战王最讨厌的就是苏大小姐。”

“之前不还说苏小姐贪妹妹的婚事,看那个龙龟祥纹佩根本不是这回事啊!三年前陆世子出征苏二小姐可还没回府呢!”

……

一路上伴随着各种议论。

而马车里的苏俭和姬雪坐在马车两端,苏俭不说话,姬雪也不说。

刚才姬雪只是想赶快闪人,并没有真的想要回到相府。可苏寄雪在相府还有没放下的人,姬雪得帮苏寄雪护着。苏寄雪这段时间本来是被关在偏院的,身边也只剩下贴身的丫鬟墨兰。这次苏寄雪能逃出府墨兰功不可没,苏寄雪死前很怕连累这个丫鬟吃挂落。

“头上的伤可治了?”马车内,终究是苏俭先开了口,他一脸关心地看着姬雪:“为父已经叫人请了太医。你是为父亲自开蒙的姑娘,在为父心中肯定是更亲近一些,这次是为父一时疏忽,让寄雪受苦了。”

姬雪心底不屑,这疏忽可不是一时的。而是自从苏明月入府之后的日积月累,但身体却还有原主本能的情绪反应,直接红了眼圈。那是苏寄雪心底的委屈,那种委屈被看到所以更委屈的委屈。

在原属于苏寄雪的记忆里,也曾有冰雪可爱的小女孩被父亲亲密地抱在膝前,一笔一笔地教着笔画写字。也曾被苏俭抱在头顶,骑着人头大马逛着花灯,被沈氏娇嗔成何体统。父亲是相府的支撑,也曾是苏寄雪心中遮风挡雨的天。毕竟幼年那些回忆做不得假,可不知何时,他们父女关系就渐行渐远,只有母亲疼她了。

这些亲情编织的细密罗网让那个本性骄傲的女孩无法挣脱,所以才会在明知一切都是假象的情况下还抱着一丝希望。

姬雪垂眸沉默,手指绞在一起,怕自己忍不住想打人。

自从苏寄雪知道自己身份,在相府如履薄冰,一直认为亏欠相府。

可是苏寄雪错了。

不是苏寄雪亏欠相府,而是相府亏欠苏寄雪。

抚养苏寄雪的机会,是苏俭自己求来的。


室内烛光摇曳,姬雪脸上光暗明灭,神情仍有些恍惚。

她就那样随口一说,结果真醒了?

姬雪终于正视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她瞥到床边桌上的铜镜,赤脚走了过去。

昏暗的铜镜中,是一张陌生而绝美的面孔,与姬雪原本的面容截然不同。

姬雪长相娇美魅惑,苏寄雪却娇艳纯澈。

一个是锥子般的瓜子脸,一个却是线条有些圆润的鹅蛋脸;

一个鼻型尖而挺,似乎能戳破宣纸,一个鼻翼虽挺,但却鼻头带肉;

一个是樱桃小口,一个唇角上翘天然带笑。

唯一有些相似的,是两人眼尾都向上翘起,只不过姬雪是兼具犀利魅惑的狐狸眼,而苏寄雪是水眸含情的桃花眼。

她们,不一样。

姬雪的手指在铜镜上的五官一一划过,这是苏寄雪的长相,也是她现在的长相。

里面的人,是她。

这一刻,姬雪才有了她现在是苏寄雪的实感。

刚才所见所闻究竟是做梦,还是,离魂?

是做梦吧。

公主府时姬雪离魂倒在战王怀里,所以只能在他身周也算正常。可如果在相府离魂,怎么可能还是在战王身边。

肯定是在做梦。

姬雪重新躺回床上,还没把事情想明白,人却一下子又回到了战王身边。

又来?!

此时,墨初一已经离开。

战王一个人站在议事的书房,白衣黑发,神色冷寂。

这梦还给续上了?

姬雪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她试着离开此处,但就像之前在公主府一样,姬雪只能在战王方圆一丈活动。

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所以,这是离魂?

不是做梦。

姬雪眸光转到战王身上,眸光晦涩,那么战王刚才的那些话是真的。

不管是她,还是灵族,那些话,都是真的。

墨色在姬雪眸中蔓延。

怎么会?

她不明白。

固安之战,姬雪和君无罪相处统共只有一年,他一直唤她娇娇。

难道那时,战王就知道她是姬雪?

可即使如此,战王也不可能知道灵族。

除了宗魁,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全死光了。

而宗魁,绝对不可能告诉战王。

君无罪。

你不该知道的。

如果她现在是姬雪,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战王。

可她如今,是苏寄雪。

得想想,谋划周全。

姬雪沉吟。

倏地——

战王不知道拨转了什么,他面前的地板翻转,一个地道露了出来。

战王密室?

姬雪先他一步闪了进去。

被战王知道了她的秘密,那她也要知道战王的秘密。

但等到姬雪从长长的地道来到密室,却再度无了大语。

战王密室,好歹也该有个什么惊人的财宝、朝廷的秘辛、暗卫兵符……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墙的书,还有一个长长的几案,上面摆满了笔墨纸砚。

几案旁有一个竹篓,里面放着各种卷轴,估计是这里最值钱的物件。

人家密室藏宝。

不然就藏秘。

但战王这个密室,是藏他好学之心的?

手突然有点痒,想打人。

战王却不知身边还有人在,他点燃了密室的灯,翻看起架子上的书。

不对。

姬雪在瞥到他手中的书时才发现不对。

这不是普通的书。

竟是灵族秘技。

密室整整一面墙的书,竟然都与灵族有关。

姬雪慵懒的狐狸眼陡然锋利如刀。

怎么可能?

战王该不会把天下灵族相关的书都搜集来了?

竟比宗魁为她找的还全。

还分门别类放置,看上去井然有序,绝非一日之功。

“君无罪!”姬雪揪住战王的衣领:“这究竟怎么回事?”

可是,他听不到。

而她,也揪不住他的衣领。

战王连翻了几本书,这才最终拿起一本仔细看起了目录,他看的是《魂术》。

姬雪顾不上再闹他,一同看了起来。

这是她没见过的灵族密书。

魂书的目录竟然有离魂这个条目,姬雪伸手想要去翻,手指却只是穿书而过。

“离魂,看离魂啊!”

姬雪在战王耳边说道,短短一天,她已经离魂三次,这很不正常。

战王耳边有点痒,他偏了偏头,却打开了招魂的条目聚精会神地看着。

姬雪翻了个白眼,招魂有什么好看的,随便找一个有道行的道士或者玄术师都会。

但战王在看,姬雪也被迫跟着看了起来。

书上说灵族神魂不灭,未入轮回均可招魂。但招魂须有被招魂者的源血或者源骨。魂体虚弱,招魂之后需要用源血或源骨温养,方可固魂。

招魂属于灵族秘术,只有灵族之人方可使用,若是普通人施法招魂,必遭反噬。

但若灵族被镇魂钉镇魂,则神魂被拘,不入轮回,经炼制可成傀儡,无法招魂。

看到这里,姬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傀儡这个有点吓人。

此时,她倒是有点庆幸被五马分尸了,至少比被炼成宗魁的专属傀儡好上千百倍。

而战王已经翻到了下一页,本该是具体如何招魂的那一页,却被人撕掉了。

战王翻了好几遍,却都没见那一页。

姬雪很想趁机看下离魂,但他翻得太快,就是没在离魂那一条停下。

气。

曾经的默契呢。

战王面沉如水,他合上了书丢在桌上,又在书架上翻了起来。

姬雪不管他,只专注地对着那本《魂术》吹着气,想要化成阴风看看能不能吹开书页。

吹不开。

灵族魂体还比不上鬼怪,差评!

不行,这战王妃她姬雪当定了,战王的密室,值得拥有。

此刻,战王翻遍书籍却一无所获,竟拿出一枚匕首在腕间一划,指尖蘸了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五芒星印:“姬雪,魂归来兮!”

姬雪回眸。

嗯?

战王要招她的魂。

却用他自己的血?还是这么儿戏的方式?

可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却无比认真,让姬雪都不好意思在边上暗搓搓嘲笑他了。

战王的血像是不要钱一般,一遍遍在地上画着。

磁冷的声音不厌其烦地郑重重复:“姬雪,魂归来兮!”

姬雪心头微颤,伸手攥住战王不去止血的手腕,徒劳无功地想帮他把血止住。

死人现在都没战王的脸色苍白。

何苦呢。

他这种身体底子哪能这么消耗。

手指握处,战王腕间的血滴在姬雪纹着彼岸花的手腕疤痕之上。

两人肌肤交界处如遭电击,骤然酥麻。

战王眸光定住。

静谧无比的密室中,战王流血的手腕凭空多了一只抓着他的手,从指尖开始,到纤长如玉的手指,接着是如雪皓腕。

那个让战王魂牵梦萦的人,虚化的魂体一点点在他眼前凝实,显化成形。

暗室生香。


未来战王妃?!

这几个字宛若惊雷直接在苏明月头顶炸开,她不可置信尖叫道:“不可能!你骗人,你怎么可能是未来的战王妃!”

“难道有人敢拿这种事骗人?”姬雪嘲弄地看着苏明月,战王又不是没有回京。

姬雪选择性失忆这未来的战王妃开始只是骗忠勇侯的。

现在姬雪战王令在手,白十五又亲口帮忙佐证,那她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战王妃。

“你这个贱人,你明明知道我心仪战王。”苏明月气的双目赤红,当初她对苏寄雪说的那些话不全是假的,她是真的心仪战王。

“你不也明明知道我与世子之约?”姬雪眸光更加嘲弄。

当初,苏寄雪见到自己的这个“妹妹”,心有内疚,加上苏明月表现的纯善可人,渐渐两人成了交心的姐妹。苏寄雪与陆景的事,苏明月知道的八九不离十。那块龙龟祥纹佩,苏明月也曾见过。

只是战王身死消息传来,忠勇侯世子又被救活,苏明月就动了抢夺的歪心思。

“那我把世子还你,你把战王让给我!”苏明月想也不想开口说道。

“呵。”姬雪嗤笑出声:“我可不是捡破烂的,什么脏的臭的都要!”

“而且——”

姬雪眼尾上翘的桃花眸故意上下打量着苏明月:“就算把战王放你面前,你除了只敢下跪求饶又敢做些什么?”

以战王长相、地位、功绩,本该是京城贵女最想嫁的梦中情郎。

战王至今未娶,可不是因为无人想嫁。一柄诛邪剑,也不知斩落了多少系在他身上的芳心。

这人如同天上月,只能仰望,无人敢肖想。

只有姬雪敢。

“苏寄雪!”苏明月差点被她气死,在战王面前差点被淹死的恐惧再度浮现:“你什么身份,竟然敢肖想战王妃的位置!你哪里配得上战王!你不过就是一个……”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清澜院。

动手的是不知何时过来的沈氏。

“你打我?!你为了那个贱人打我?!”苏明月又急又气,她今天受尽委屈,没想到现在又会挨沈氏的巴掌:“你明明说回来要让苏寄雪好看的!”苏明月不管不顾地说道。

“来人,把二小姐送去漱芳院。”沈氏银牙咬碎,但还是开口吩咐。苏寄雪回府之后所有动向沈氏都知晓。本来沈氏不想出头,但苏明月这边闹得实在不像话。

苏明月自己连心仪战王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到时候传到忠勇侯府,本来就悬的婚事就更不好说了。

“我不去,为什么要把我的院子让给她!我才是相府千金,她就是……”苏明月不满地叫嚷着,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沈氏身边得力的嬷嬷捂上嘴夹裹着向外走去。

“苏明月,不是把你的院子让给我。”姬雪抬脚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眸光清冷:“那本来就是我的院子,而忠勇侯世子,也是我不要的垃圾。”

不管是这院子,还是忠勇侯世子,原本就不是苏明月的。

别本末倒置。

“苏明月可以走,但她身边的张嬷嬷、白桃、青兰、秋菊留下。”

姬雪看着想跟苏明月一起离开的下人们,开口留人。

苏明月听到这个,挣开捂着她嘴的那只手:“苏寄雪你又要干嘛,这都是我的人!”

张嬷嬷是苏明月的两个奶嬷嬷之一,白桃是苏明月身边的一等丫鬟,青兰是二等,秋菊是三等。

都是今天参与对墨兰动手的人。

“我干嘛?”姬雪一挑眉,让人把墨兰抬到了近前:“当然是给这个小可怜出气!”

藤编的担架上铺了床被子,四个粗使婆子抬着,墨兰十分不安地躺在上面。

“刘管家,我让你叫的人叫了么?”姬雪进府前就吩咐让刘管家把苏寄雪院子的人叫来清澜院。

“叫了,叫了,他们就在路上。”刘管家擦擦冷汗,求助的目光看向沈氏,大小姐这是要闹个大的啊。

沈氏对着身边丫鬟挥了挥手,让人赶快去找老爷。

“别让我再重复,张嬷嬷、白桃、青兰、秋菊,这四个人留下。”姬雪眸光在这四个人身上一一扫过。

“大小姐,我们可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人,不归您管!”张嬷嬷挺身而出,感觉自己在二小姐面前表现的机会来了。

“既然这道理你明白。”姬雪缓缓勾唇:“那就是故意撺掇二小姐了。”

她明明在笑,不知为何在场人却都心头一凉。这笑容七分冰冷三分邪肆,让人感觉格外危险。

“刘管家,把这种居心不良的老货给我按在地上。”姬雪扬起下巴,斜睨刘管家。

“你敢!苏寄雪你别给脸不要……”苏明月挣扎着摆脱禁锢她的嬷嬷,冲过来就想给姬雪一巴掌。

咚!

苏明月被姬雪毫不留情地踹倒在地。

清澜院顿时一静。

恰好苏寄雪院里的下人刚赶过来,看着这一幕全部傻眼。

“大小姐你疯了!”苏寄雪的奶嬷嬷孙氏立刻教训起她:“还不快给二小姐道歉!”

姬雪的眸光冷冷扫来,孙氏立刻僵住,奇了怪了,大小姐这眼神怎么让人心里发毛。

“娘!您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欺负么?!”苏明月肚子被踹的生疼,眼里转着泪,感觉万分丢脸。

“还不服气?”姬雪在苏明月想要爬起身时直接一脚踩下,苏明月重新趴在了地上,目眦欲裂。

姬雪可是专治各种不服。

“寄雪,你就放过你妹妹吧,你看她……”沈氏心疼至极,脸上却不太敢露分毫,公主府的教训沈氏现在回过味了。苏寄雪这次被欺负狠了性情大变,可不能再刺激她发狂。

苏寄雪癫起来沈氏现在都怕。

“我看她就是欠收拾!”姬雪直接打断了沈氏的话,语气清冷中透着浓浓警告:“我现在教苏明月做人免得以后给相府带来灭顶之灾!”

“爹!”苏明月恨极了苏寄雪,眼尖地发现苏俭不知何时已经过来,立刻转向父亲求助:“您快来教训苏寄雪这个贱人,她简直欺人太甚!”

苏明月还从没有这样丢脸过。

苏俭还没开口,苏寄雪的奶嬷嬷孙氏赶快抢先指责:“大小姐再这样就去跪祠堂吧!您看您现在像什么样子,简直有辱平时老奴对您的教诲!”


“大小姐说谎!那死丫头根本就没嫁人,她就是偷情生子!”青团娘见大小姐指责二小姐,一急之下张口反驳,到手的安家费可不能飞了。

“是啊,大小姐可不能乱说,嫁人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媒苟合就是通奸!”青团爹紧跟着说道。

两人死死咬定青团没有嫁人。

此时,刚赶到偏院的桂小草心头一紧,大小姐真能帮青团逆天改命?大小姐之前的吩咐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

姬雪与小草眼神交汇,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面容沉静地开口:“青团爹娘,你们可明白,自己女儿是英烈遗孀还是通奸有孕的区别?”

“这还用大小姐说,那死丫头就是没皮没脸地下贱玩意,打死活该!”青团娘边说边看苏明月,她这么卖力二小姐到时候应该不会赖账。

“什么英烈遗孀,那死丫头不配!”青团爹跟着表态。

苏明月挑衅地对着姬雪勾唇,有青团亲爹亲娘认证,看她还能怎么翻天。

“本小姐最后再问一次,你们当真明白你们所说之话对女儿的影响?”姬雪不厌其烦再次追问。

苏墨到场,小草已至,那想必其他也在如期进行。

她不妨再拖下时间。

“大小姐别废话了,就算到天王老子那我们也是这句,那死丫头就是与人私通、未婚先孕!”青团娘按着自己的手咬牙切齿说道。

“真恨不得没有这种不要脸的闺女!”青团爹气冲冲接道。

“好!”姬雪深深看了这两人一眼:“本小姐今日就如你们所愿!”

“春芽,拿笔墨纸砚!”

姬雪让春芽在门廊的几案那边摆好笔墨纸砚,左手挥笔写了一封断亲的义绝书。

“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姬雪一脸严肃,把义绝书举在空中:“今日青团一尸两命,也算偿还生养之恩。”

“青团一家不事生产,全靠青团供养。而今青团家人既不感恩也不戴德,恨不得钉死青团罪名。”

“既如此,这种爹娘不要也罢。”

“愿请苏大人做个见证。”

“大小姐这是说不出旁的就拿青团孝敬我们夫妻说事,孝敬老子天经地义!”青团爹理直气壮说道:“不就是断亲义绝,就算大小姐不说我们夫妻也会把这死丫头在家里除名,免得提起来丢人!”

“就是!那死丫头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到时候肯定会影响她妹妹婚事!”青团娘喜出望外:“断亲更好!”

苏墨深深看了一眼青团爹娘,掩去了心底的厌恶,点了点头:“好,本官这次就为已死之人做这个见证。”

青团爹娘当场在义绝书上按了手印,苏墨作为证人也签了名。

姬雪认真把义绝书叠好,交给春芽:“到时候记得去官府备案。”

“姐姐你有完没完,怕不是现在没证据所以想转移大家注意吧。”苏明月嗤笑说道。

“是啊,要都是自家人等也就等了,现在还劳烦五城兵马司的大人在这里干等着可不太好吧。”沈氏冷笑着说道。

姬雪此时帮青团永绝后患,再也没有顾忌,她漫不经心开口:“母亲和妹妹别急啊,害死英烈遗孀,还一尸两命,这牢饭妹妹迟早能吃上的。”

这话太耸人听闻,苏俭此时忍不住开口警告道:“寄雪,人命关天,兹事体大,可不要胡言乱语。”

“是啊雪姐儿,英烈遗孀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沈氏冷笑,有青团爹娘在场,苏寄雪还想怎么翻盘。她这真是为了害明月出了昏招。

“确实不能随便说说,何为英烈,保家卫国英勇殉国。”姬雪淡淡开口,平静和缓的语气带着郑重意味。

“青团所嫁之人,乃固安一战生还英烈,重伤将死。身为相府小姐身边婢女,这并不是最好的夫婿选择。也因此,遭到青团爹娘反对。”

“青团爹娘受我那好妹妹所赐金银,想把女儿卖了帮这相府的二小姐攀附好处。”

“这也是这出婚事不得爹娘祝福的原因。”

“大小姐说谎!什么收了二小姐好处,我们可没有!”青团娘大声反驳。

“闭嘴!先让大小姐说完!”苏墨厉声说道,使了个眼色,顿时有手下制住了青团爹娘。

“有没有只要苏大人去查,定有收获,昨晚青团家遭了难,那些不翼而飞的财物就是证据!”姬雪不紧不慢说道:“他家的人见利忘义,必不是坚毅之辈,动个刑什么都会招的。”

“青团的夫君家里一脉单传,青团为节妇烈女,为了给英烈留后,悄悄嫁人。”

“她夫君已经重伤而死,现在她们母子也被害死,这简直令人发指。”

“我妹妹打杀的是一个青团么,不,她打杀的是边关将士保家卫国之心,打杀的是边关英烈之妻为心中英雄留后的期盼。”

“她毁掉的是一家的未来,是烈士爹娘家族垂老的希望。”

“必须严惩!”

满院肃然。

一片安静。

之前在指责青团,谩骂青团的人,都低下了头。大小姐说的话,不像假的。

只有苏明月心中恐惧到了极点,苏寄雪怎么敢的,怎么敢撒下如此弥天大谎。

一片沉寂中,却是沈氏先开了口:“女儿你说的很好,可根本不是事实!你说青团夫君是边关英烈,那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那年迈的双亲又在何处?!”

“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爹娘不允,就算说破天也是私奔,怎算正经夫妻。”

沈氏字字句句直切要害。

“爹娘不允,那本王赐婚呢,可算正经夫妻?”

倏地,一个磁冷慑人的男声在偏院响起。

众人回眸,只见战王裹着火狐大氅,于众目睽睽下坐着轮椅缓缓而来,那份骨子里流露的尊贵威势不用刻意展示瞬间碾压在场所有人。

偏院陡然一静。

沈氏不敢置信地看向姬雪,原来,这才是她的底牌。

“苏夫人,您想知道的那些信息都在这个匣子里!”桂小草迎着众人目光,双手托着木匣一步一步走到了沈氏面前:“青团姐的婚书、官府备案、还有她夫君所有信息证明都在这里。”

墨初一推着战王的轮椅,脸沉如冰:“我战王府,要为英烈遗孀来讨个公道!”


“放肆!”

苏俭一脚上去,苏寄雪的奶嬷嬷孙氏惨叫一声被踹倒在地。

孙氏之所以那样说本是为了在老爷夫人面前卖好,可没想到把马屁直接拍在了马腿上。

“这院子怎么还没有搬完?”苏俭看着这一院子乱糟糟的场景,不悦地看向刘管家。

不是说要尽快。

“爹!您不疼明月了?”苏明月心里惶恐,怎么现在不止娘亲不管她,就连一向觉得苏明月举止有度的父亲都没再帮她说话。

“你看你今天都做了什么,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相府千金更该严以修、贤良淑德!”苏俭沉着脸训斥苏明月:“看来光禁足还不够,去把《女德》抄十遍,抄完之前不要出门!”

“不公平,这不公平!”苏明月满眼含泪摇着头,她还是第一次被苏相这样当众下脸,苏寄雪做事可比她出格多了。

苏俭皱眉,不满地看向刚才围在苏明月身边的嬷嬷,已经不想和苏明月多说,“怎么还不带二小姐走,大小姐今天累了一天需要早点休息,你们快把清澜院东西搬走。”

这话,是完全站在了苏寄雪这边。

安静。

整个院子静的吓人。

沈氏对着手下的嬷嬷的使了个眼色,她们赶快上前请苏寄雪移步,扶起了满眼恨意的苏明月准备走人。

姬雪瞥了一眼仍不服不忿的苏明月,再度开口:“我看清澜院这边是一点没搬,漱芳院是不是本小姐的东西也没人收拾?”

还不服啊。

那就踩到苏明月不得不服。

刘管家眸中光芒一闪,以为大小姐想通了今天先不搬,赶快点头:“大小姐院里的人分散到了各个院子,现在刚重新聚集回来,漱芳院那边大小姐的东西确实还没收拾。”

“那漱芳院本小姐的东西就先别收拾了,本小姐今晚还住在漱芳院,让苏明月搬去我之前住的偏院吧。”姬雪漫不经心开口,给苏明月指了一个更好的去处。

“至于这清澜院,今天二小姐东西搬不完的话直接丢掉,这院子重新修葺下本小姐再回来住。”

“你说什么?!苏寄雪你别太过分!”苏明月没想到苏寄雪还能更加过分,她气的整张脸涨的通红。

“你再耽误下去我只会更过分。”姬雪毫不客气地回怼,当初苏明月让苏寄雪挪院子时,也没比她好上多少。

苏俭看了眼姬雪,挥了挥手:“按大小姐说的办。”

他的话一锤定音。

至此,今日相府大小姐和二小姐之争,大小姐大获全胜。

虽然这局面让人不敢置信,但在场的所有下人都知道,这相府的天,要变了!

苏明月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筋骨,无力地被嬷嬷们搀扶着离开,整个人面如死灰。

“我点名的那四个,你们留下。”姬雪看着准备跟随苏明月离去的下人们,淡淡开口。

张嬷嬷恨恨地停身:“大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在你和战王的事还未板上钉钉,老奴就倚老卖老提个醒,小心得意忘形出什么变故就不好了!”

说是提醒,却更像警告。

“你这个倚老卖老的狗东西!”苏俭脸色一沉:“来人,掌嘴!”

刘管家赶快上前,撸起袖子左右开弓。

响亮的巴掌音连绵不绝。

清澜院鸦雀无声。

在相府有两大得意人,一个是夫人的奶嬷嬷桂嬷嬷,一人之下,后宅所有人之上。另一个就是二小姐身边的张嬷嬷,进府时就与桂嬷嬷关系莫逆,在夫人面前也极有脸面。

可现在桂嬷嬷出了趟门死了,张嬷嬷被相爷骂成狗东西,被打的满嘴是血连牙都吐出来一颗。

让人不由心惊。

“后宅怎么会有这种编排主子的刁奴,夫人还请多上点心。”苏俭横了沈氏一眼,这已经是在责怪她管家不利了。

“是。”沈氏心里憋屈的要死,却只能点头称是,但又不甘被这样下脸,眸光闪了闪开口说道:“可是老爷,这刁奴说的话确实不中听,但也不是毫无道理。”

“雪姐儿这样锋芒尽露不依不饶,传到外面又是一通闲话,别到时候和战王的婚事有了什么变故可就不好了。”

“再说,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府上也没见战王让人捎话或提亲,雪姐儿就这样自称未来战王妃,万一婚事不成,平白惹人笑话。”

“就是!苏寄雪这样的哪配得上战王!”此时还没走远的苏明月愤愤回头,嗓音尖锐刻薄。

那个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短短一天之内风度气质不翼而飞。

苏俭冷冷一个眼风扫过去,负责带苏明月离去的嬷嬷吓得赶紧捂住二小姐的嘴走人。

苏俭这才看向姬雪,沉吟说道:“寄雪,你母亲说的有点道理,墨兰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别再追究了。”

苏俭知道姬雪留下那四个人是为了什么,这样传出去确实于名声有碍。

何况,墨兰已经救回来,而且她不过是个三等丫鬟。

为此影响名声,不值。

一家之主都已开口,按理姬雪要是聪明的话就该听从。可姬雪却毫不避让地与苏俭对视,倔强地摇了摇头。

“大小姐,墨兰没事的,墨兰的伤养养就好了,这伤不碍事的!”墨兰见状急急开口劝说。

姬雪闻声转头,眸光冰冷地看向墨兰:“你的伤不碍事?!”

姬雪走过去刷地掀开墨兰的被子,露出墨兰原本全身是血的吓人样子。

被众人瞩目,墨兰身子条件反射地羞窘缩起。

姬雪面无表情,现在知道躲了?

墨兰被那四个人按在地上当众杖责时,衣衫打烂血肉模糊,那时候的疼痛困窘,现在被救就忘了?

姬雪松手,被子重新盖在墨兰身上,她冷淡开口:“墨兰,你知道我问刘管家你在哪的时候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你已经被打死了!”

“今天要不是本小姐去死人堆把你刨出来,你可还有命在?!”

“墨兰你管这叫做不碍事的小伤?!”

“你知不知道再晚一点点你就没救了,而且,如果今天施针的不是本小姐,换整个东楚任何一个大夫都救不回你这条小命!”

“所以,别再说什么你的伤不碍事!这不是不用计较的小伤!”

“是杀人未遂!”

谁都可以劝姬雪别追究,唯独墨兰本人不可以。


闪现贴脸。

姬雪心跳骤停,战王巧夺天工的俊美五官在眼前放大。

狭长的冰眸此时紧闭着,黑长浓密的睫毛几乎戳到姬雪脸上,让她忍不住后仰避开。

温泉浸泡下,战王此时的脸色显得不再那么苍白,他像是正在运功疗伤,身周萦绕的真气与温泉水汽蒸腾出一层又一层的袅袅水雾。

他虽然瘦了,但精劲的肌肉线条却依然让人血脉贲张。真气运行时肌肤水汽氤氲,隐隐有光泽流动,有点想摸。

此时,水滴从战王下颌滑落,落在有些诱人的锁骨之上。

姬雪感到热气上涌,嗓子微干。

眸光不自觉地跟随着那滴水珠,从锁骨的一端,顺着优美的骨骼线条滚落至另一端。

顺着起伏的胸肌、腹肌蜿蜒而下。

没入水中。

姬雪的脸开始发烫,眸光偷偷向下瞟了一眼,看不清。

再瞟一眼。

雾气缭绕,还是看不清。

做梦都不能随心所欲?

姬雪戳戳战王胸肌:“有本事不穿衣服,你有本事倒是站起来啊。”

咦,居然戳到了。

有点硬。

战王倏地张眸,眸光锋利如刀冷冽狠戾,与姬雪的眸光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

战王刷地起身。

啊啊啊啊啊!

遇事向来泰山压顶不变于色,就算历经酷刑都面不改色的姬雪尖叫着掩面倒飞。

他竟竟竟然真站起来了!

流氓!

咚咚咚咚!

姬雪的心跳如同战鼓响个不停。

她出息了,这梦有点不可描述啊。

“姬雪!”

身后,战王的呼唤沉痛而惶急。

糟糕,被发现了。

姬雪四下飞窜,最后蹲下身躲在了温泉池的黑暗角落。

此时,战王已经披了件袍子上岸,狭长的冰眸四下张望,偌大的温泉殿除了他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那双受惊小鹿一样惊慌失措的眸子只是错觉。

“姬雪!”

姬雪的名字再度从战王口中冒出,明明只有短短两个字,却莫名沉重,透着千肠百转的恸意。

“姬雪……”

战王一遍遍地唤着,最后声不可闻。

姬雪摸脸,颊边湿漉漉的。

她怎么哭了。

都怪他。

姬雪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从这个人嘴里一遍遍念出来可以这么的深情缱绻。

让姬雪的心都好像被人揪着,有点疼。

战王该不会喜欢她吧?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姬雪自己掐灭。

假的。

都是假的。

这只是姬雪的梦而已,里面不管什么都不做数的。

战王真要叫她名字一定是咬牙切齿那种,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战王怎么可能惦记她,这念头太吓人了。

退!退!退!

“主子。”

殿外忽然传来墨初一的声音,似乎在担心战王这边出了什么事。

“无事,让天一、丁二他们在书房等着。”战王恢复了沉静,冷声吩咐。

“是。”墨初一应声离开。

姬雪没想到自己这个梦居然这么真实,连墨初一都出现了。

何止如此。

梦里的时间流逝竟然如此缓慢,姬雪等着战王一件件穿好衣服,这才跟着他一起出了温泉殿。

她想切换场景,却压根没法做到。

只能随着战王走过青石巷,穿过演武场,又七转八弯,这才来到议事的书房。

墨初一和白十五都在。

还有战王点名而姬雪并不认识的天一、丁二。

“宫内传来消息,皇上今天没去任何妃子的寝殿,睡在了养心殿。但庄相被招入宫至今未归,养心殿如今仍灯火通明。”天一汇报道。

“长公主醒来之后进宫面见太后,太后没叫人伺候,所以她们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最后太后摔了个琉璃盏,两人不欢而散。”丁二跟着说道。

“忠勇侯府请了太医,换了几波太医,据说忠勇侯世子的眼好像看不见了。”

“……”

姬雪坐在门廊上,困困地打着盹。

谁家好人做梦梦到看战王洗澡,还梦到他们在议事啊。

他们一件件汇报着京城各府的动向,细节格外真实。

让姬雪都佩服起自己的造梦能力。

“天一,你去南庆联络南庆的暗线,务必找到姬雪的葬身之处。”

战王这句话倏地入耳,让姬雪瞬间清醒。

找她的葬身之处?

“诺。”天一应声。

“丁二,你到南庆上京摸清楚南庆六道阁是否知道姬雪已死,把这个消息想办法透露给六道阁的四大都统。”

“如果六道阁四大都统已经出事,那就回撤,协助十五完成任务。”

“诺。”

六道阁?

姬雪惊讶地看着战王,难道他竟然知道她与六道阁的关系?

不然怎么会发布这样的指令。

“主子,如果我的任务也和姬雪有关,那恕难从命。”白十五刷地单膝下跪:“请主子责罚。”

他竟是拼得受罚也不想接任何与姬雪有关的任务。

战王脸色一沉,狭眸中冰雪凝聚,眸光犹如千斤重压压在白十五身上。

“而且如今京城风云诡谲,十五担心主子安危,愿留在主子身边。”白十五不避不让地与战王对视着。

“可这事与东楚安危有关,除了你别人很难做到。”战王冷淡说道。

“那白十五愿请命,万死不辞!”白十五抱拳请令。

“十五,你去南庆结交南庆朝堂,看是否能与摄政王麾下搭上关系,摸清楚宗魁动向——”

提到宗魁时,战王语气加重,话音一顿。

四周空气都跟着紧张起来。

当这个名字入耳。

姬雪神情倏地冻结,整个眼眸瞬间被墨色吞没,黑漆漆的眸子望向战王,看上去格外妖异。

“若有机会,格杀勿论!”

这八个字掷地有声,透着刻骨的深恨与厌恶。

“诺!”白十五昂首接令。

格杀勿论?

姬雪咀嚼着这四个字,眸中墨色深浓。

没人比她更明白,摄政王这三个字在南庆的意义。

就连姬雪,想要杀了那人都要细细谋划,推演到万无一失才能务求一击必中。

难道战王知道了,固安一战真正背后运筹帷幄的那个人,是宗魁?

而宗魁,也是站在姬雪背后的那个人。

是姬雪无比信任能把后背毫无防备交予的人。

固安之战后,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压抑人的静默中——

桂小草把匣子递到了沈氏面前,眸光沉静地看着沈氏:“苏夫人,请验看。”

沈氏僵住。

“怎么,苏夫人不看了?”战王斜倚在轮椅上,俊美的面孔尊贵冷漠,火红的大氅也不曾让他身上增添任何热度。

“战王说笑了,刚才臣妇只是怕女儿弄错了,所以提醒一下。”沈氏赔着笑说道:“既有战王作保,那肯定毋庸置疑。”

“苏夫人你应该知道,本王护短。”战王唇角冷冷勾起,掀起冷酷嗜血的弧度。

沈氏脸色一白,吓得险些跪下,立刻求助地看向苏俭。

苏俭多年养气的功夫不是白费,他一脸正色地看向战王:“是本相不查,致使英烈遗孀蒙难,相关人等相府一定会严加惩处。至于英烈家人,一定会给予补偿,本相绝不会纵容儿女或者下人如此胡作非为。”

“苏相爷,如果是英烈遗孀蒙难,相关人犯无需相府惩治,自当由下官带走审理。”苏墨不卑不亢地接过苏俭的话说道。

苏俭瞪向苏墨,苏墨毫不畏惧瞪了回去。

“不,我没有!明月没有打死英烈遗孀!”苏明月瘫坐在地,公主府的恐惧再次浮现:“只是处置了一个不要脸的丫鬟,怎么就变成英烈遗孀了,青团没有嫁人,没有!”

“苏二小姐这是在质疑本王?”战王眼皮漫不经心地抬起,眸中如高山积雪般冰冷的寒意投射而来。

“初一,上次本王在公主府的吩咐可有执行?”

“当时您身体有恙,未曾执行到底。”墨初一回道。

战王曾在公主府吩咐,苏家大小姐在湖水中泡了多久,二小姐就要泡足双倍。

“就地执行。”战王淡淡说道。

“是!”墨初一挥手,立刻有战王府侍卫去找了一口装满水的一个高大缸抬了过来。

当着五城兵马司和苏府众人,直接把苏明月丢进了水缸。

“救命!战王救命,明月不敢了!”苏明月咳嗽声与求救声不断传来。

水缸无法施展手脚,水位没顶,就算苏明月会游水想要保持脑袋浮出水面也很艰难。

她这次真的怕了。

“王爷,是小女不懂事,现在秋冬水冷,王爷发发慈悲饶了小女吧。”沈氏顿时跪倒在战王面前。

“苏夫人心疼幼女,是否忘了长女遭遇?”战王唇边的冷笑残忍而凉薄,眸光瞥向姬雪。

明显,他这是在为姬雪出头。

姬雪眸光复杂地回视战王,他不应帝王召唤却来相府为她撑腰。战王这是真不把苏寄雪当人啊,直接把苏寄雪架在火上去烤。

果真,战王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两人的眸光在空中交锋,透着心照不宣的味道。

“寄雪,娘知道明月错了,明月不该做出那种事来。可是你是姐姐,你就原谅她吧。”沈氏立刻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姬雪,想要借着大庭广众,逼姬雪让步。

但姬雪才不会如沈氏所愿,她上前把沈氏扶了起来,唇边带笑:“母亲,溺子如杀子。苏明月一错再错,该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不然,要是被妹妹带累整个相府的风评就不好了。”

“这次不是别的,可是打杀英烈遗孀,她既敢动手,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父亲,您说是吧?”

姬雪直接看向苏俭,这个家,只有苏俭能收拾沈氏。

“胡闹,夫人累了,送夫人回去休息!”苏俭明白姬雪的意思,在两个女儿之间,毫不犹豫选了姬雪。今日朝会后,圣上在御书房大发雷霆,这因何而气,苏俭是清楚的。

战王昨天公主府高调亮相,东长街斩忠勇侯一臂;今日拒绝召见,甚至还搭上一个传旨太监。固安一战,十二万人之殇,战王此次回京一定会拿人开刀,苏俭并不想这第一刀是斩向相府。

“王爷,本相绝不会让英烈遗孀白白蒙难,去取一万两抚恤金来,可不能寒了边关将士的心。”苏俭立刻对身边人吩咐。

“相爷有心了。”战王神情淡漠地开口,看不出喜怒。

而刚才还指天指地骂女儿的青团爹娘,此时见到机会立刻转着眼珠扑了上来:“那青团要是英烈遗孀,我们夫妻可有补偿?”

他们就像是苍蝇,闻着钱的腥味就来了。

众人只见血线飞溅。

噗通。

咕噜噜。

地上多了两颗人头,和尸体。

“如此爹娘,不要也罢。”战王如冷面修罗般坐在轮椅上,漫不经心的神情凉薄而冷漠。

“刚才动手的人,杖毙。其余人,全部发卖。”

明明这是相府,但战王却越俎代庖,直接一锤定音。

说完,他不以为意地看向苏俭:“苏相不会有意见吧?”

苏俭面上还带着笑,摇了摇头:“怎么会,能得战王处置是他们的福气。”

“那苏大人呢?”战王眸光冷冽地望向苏墨,这个眼睁睁看他杀人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辱及英烈,一切自当由战王处置。”苏墨很乖觉地说道。

小院顿时乱成一团,惨叫声与求饶声不断。

可不过片刻,就安静如常。

战王侍卫把控了院里院外,之前还耀武扬威的王嬷嬷最后变成一团肉泥。

而参与动手的丫鬟婆子一个没跑。

当场杖毙。

院子里血气冲天。

连在大缸里的苏明月都吓得没了声息,深怕被战王提及。

苏俭的脸色白了又红,他都没见过这种场面,但多年养气的功夫还是让他保持着脸上假笑。

姬雪看着自己手里已没什么用的义绝书,默默交给春芽。

快、准、狠!

出手干脆利落,不留后患,不愧是能让宗魁视为天敌的人。

她心中,似乎该对战王重新做个评估了。

杀完人,隔着一地血腥,战王看向姬雪:“寄雪别怕,来本王这里。”刚才冷酷淡漠的声音,此时却倏地温和下来,似在担心姬雪害怕。

五城兵马司的人齐齐望向姬雪。

果真,昨天的传闻是真的!

怕?

战王是怕姬雪烤的还不够熟吧!

姬雪红唇嘟起,眼尾上翘的桃花眸怯怯看向战王:“可遍地是血,寄雪不太敢走。”

来,看谁先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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