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高远高跃民的女频言情小说《重返1977:从成为高考状元开始高远高跃民 全集》,由网络作家“冰川火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听完齐大爷的话,高跃然立马松开了手。高远搓着发红的耳朵,愤愤不平道:“小姑您也太狠了,我好心好意给您送鱼来,一句表扬没得到不说,反而被您揪着耳朵骂了一顿,我图啥啊?脑袋有坑吧我?”高跃然脸红似霞,揉着大侄儿的耳朵,心疼道:“远子,姑错了还不成,姑误会你了......都怪齐大爷,扯着虎皮当大旗。”齐大爷不以为意,嘿嘿一笑,“丫头,回头来你大爷屋里,大爷给你烤白薯吃,权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高跃然红着脸说道:“齐大爷,您别客气了,我得谢谢您,要不是您,我们车间主任肯定不会放我出来的,您也知道,厂里这段时间,生产任务特别重。没有特殊情况,主任是不允许我们请假的。”齐大爷摆摆手,没再说啥,他本就讨厌三车间的主任总是摆出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
《重返1977:从成为高考状元开始高远高跃民 全集》精彩片段
听完齐大爷的话,高跃然立马松开了手。
高远搓着发红的耳朵,愤愤不平道:“小姑您也太狠了,我好心好意给您送鱼来,一句表扬没得到不说,反而被您揪着耳朵骂了一顿,我图啥啊?脑袋有坑吧我?”
高跃然脸红似霞,揉着大侄儿的耳朵,心疼道:“远子,姑错了还不成,姑误会你了......都怪齐大爷,扯着虎皮当大旗。”
齐大爷不以为意,嘿嘿一笑,“丫头,回头来你大爷屋里,大爷给你烤白薯吃,权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高跃然红着脸说道:“齐大爷,您别客气了,我得谢谢您,要不是您,我们车间主任肯定不会放我出来的,您也知道,厂里这段时间,生产任务特别重。
没有特殊情况,主任是不允许我们请假的。”
齐大爷摆摆手,没再说啥,他本就讨厌三车间的主任总是摆出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做派来。
高远把网兜一亮,对小姑说道:“我真钓到鱼了,不老少呢,给您拿来一条黑鱼,七条鲫鱼,您好好补补身子。”
高跃然难为情地说道:“远子,小姑先谢谢你了。但是小姑忘记跟你说了,姑住的是集体宿舍呀,你把鱼送过来,姑也没地方做着吃。
要不这样吧,你拿回去炖了,小姑中午回家吃饭。”
得,忘记这茬了,白跑了一趟。
高远爽快地说道:“成啊,刚好我回去后得再炖一锅给我大伯送过去,干脆一起炖出来,等您回家吃现成的。”
高跃然说声好,细心地给侄子整理一下军大衣领子,竖起来,盖住耳朵,捂得严实一些,嘱咐道:“路上慢点走啊,看着点儿自行车。”
高远嘿嘿笑道:“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拎着网兜也走不快。等您回家吃饭啊。”
他用时二十分钟走回到新开路胡同家里。
然后麻利地收拾鱼。
八条鲫鱼熬汤,一条黑鱼垮炖。
蒸了一锅米饭,又炒了一个白菜帮,酸辣口的。
饭做好后,刚过十一点半钟。
他盛了碗米饭,又把鲫鱼汤、炖黑鱼和炒白菜帮分别装到三个铝制饭盒里,刚出门,小姑也到家了。
“小姑,鱼和菜都在锅里呢,我给大伯送饭去,您先吃,不用等我。”
“小远,我跟你一起去。”
高远想想,点点头,说道:“成,那就一起去吧,但是小姑,我得嘱咐你一句啊,见了大伯,您千万别激动,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要说。
您得知道,大伯正在关键时候,这时候家人哪句话说错了,对大伯来说就危险了。
您得克制自己的情绪,见了大伯,您多笑,多说些宽慰的话,千万不要增添大伯的思想负担,别让他为咱们担心。”
高跃然看着他,点头道:“小远你放心,我知道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
两人拎着网兜出门,出了胡同,直奔市委党校而去。
高跃华说是住牛棚,其实没那么惨。
市委党校,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中被改造成了五七干校。
它坐落在西城区车公庄大街。
高远姑侄俩乘公交车过来,在戒备森严的门卫处接受了严格的检查,说明了要探访的人员,所带物品全被翻出来看了一遍,这是怕里面夹带不该有的东西,然后报上姓名登了记才获准入内。
这年头,不论是黑五类分子,还是被打成右派的老革命,他们虽然都被隔离审查了,但每周还是能见到亲人一次的。
高远和小姑被工作人员带到一间小屋门前。
这小屋门口站着两名看守的战士,一左一右笔直地站立着。
屋里还有一名战士,这是预防被看守人想不开,寻短见自杀的。
高远见怪不怪,也不搭理两名战士,推开门走进去。
高跃华端坐在书桌后面,正在书写着材料。
听到门响,他毫无波澜,充耳不闻,仍旧埋头于稿纸间奋笔疾书。
屋里倒是很暖和,炉子里的蜂窝煤燃烧,发出噼啪的响声。
高远从后面看大伯,发现大伯的腰没有弯,他披着一件黑色毛料大衣,腰杆笔挺。
大伯仍旧维持着他那倔强的自尊。
看得高远鼻头一酸。
他见小姑也红了眼眶,连忙拉她袖子一下,低声嘱咐道:“可不能哭啊,七七四十九拜都过来了,不差这一哆嗦了。”
高跃然点点头,低头抹了把眼泪。
高远慢悠悠踱到高跃华身后,大喊一声:“伯!”
高跃华手中的钢笔嘡啷就掉在了稿纸上,他扭过头来,见是这小子,五步开外还站着自己小妹,推推老花镜,板着脸说道:“浑蛋玩意儿,我心脏病差点儿被你吓出来。
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着调。
小妹,快来,来让大哥好好看看。”
高跃然快步走过来,紧紧握住高跃华的手,动情道:“大哥,还好吧?”
高跃华笑着说:“好,好得很!我瞧你这精气神也不错啊,工作不累吧?坐下聊坐下聊,你俩都别傻站着了。”
那小战士挺有眼力见,主动从桌子前面绕出来,将靠墙的一米二小窗让了出来,伸手请二人落座。
高远打量一眼这间屋子,陈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张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雪白的墙面上贴着标语。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深挖反动思想根源,以积极严肃的态度向组织坦白一切什么的。
还有高跃华自己写的汇报材料,也被贴了整整一面墙。
高远没着急坐下,他走到床边,看着面黄肌瘦的大伯,把网兜放在桌子上,取出铝盒打开,轻声说道:“大伯,鱼是我炖的,菜是我炒的,都还热乎着,您赶紧吃一口吧。”
高跃然拿了双筷子用热水冲了冲,递给大哥。
高跃华接过来,看看高远,拉开椅子坐下后笑着说:“你小子出息了,都学会做饭了。”
他凑近饭盒闻了闻,又夹了点鱼肉送进嘴里,称赞道:“嗯,味道相当不错。”
高远把饭盒往他跟前推了推,“爱吃您就多吃点,都是给您带的,您全部消灭掉,就是对我手艺最大的认可了。”
高跃华又笑了,他把米饭端起来,浇上点鱼汤,又夹了条鲫鱼放进饭盒里,边吃边问道:“然然,工作忙不忙?”
高跃然这才在床沿边坐下,向大哥汇报道:“最近这段时间生产任务还是比较重的,倒也累不着。对了大哥,我和小远,还有远在北大荒的小雅都参加了今年的高考。”
高跃华闻言放下了筷子,“哦?好事儿啊这是,这么说,咱老高家今年能出两个大学生了?”
高远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不乐意了,“大伯您这是看不起谁呢?合着就没把我算在里面是吧?”
高跃华精神状态不错,撇着嘴说道:“就你那稀烂的成绩,参加高考也是个凑数的,我信你能考上大学,都不如相信夜猫子晚上不会叫。”
高跃然笑得腰都弯下去了。
高远眼珠儿一转,说道:“大伯,要不要打个赌啊。”
“嘿!将我军是吧?我还真就不信了,你说吧,赌什么?”
“我要是考上大学了,您把您那件将校呢大衣赏给我呗。”
“哈哈哈哈......你小子惦记很久了吧?成,只要你能考上大学,大伯就把我那件将校呢大衣送你了。但你考不上呢?怎么说?”
“等您解放了,想吃啥侄子给您做啥,连做一个月,成不?”
高跃华笑呵呵说道:“就这么办吧。”
他知道侄子是在宽他的心。
解放?
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哟。
高远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大伯,您别灰心,您是三八年的老革命,从参军起就没脱离过队伍,说您有问题,纯属瞎扯淡,说您是叛徒,纯粹是瞎胡闹。
我相信,您的问题用不了多久就会搞清楚的,您要相信组织......”
话刚说到一半,站在旁边的小战士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小高,说话注意分寸啊。”
高远冲他点点头,礼貌地笑了笑,识趣地闭口不言了。
高跃华有点吃惊了,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调皮捣蛋的侄子竟然会有这番见解,“小远,大伯都快不认识你了,咱爷儿俩上次见面是一个月以前吧?
你这段时间变化有点大啊。”
高远心说,我要是跟您说,我来自于40多年后,您敢相信吗?
高跃然看出了高远的窘迫,她笑着说道:“大哥,小远这段时间表现得确实很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我二哥、二嫂也说过,这小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长大了好啊,长大了好!我们高家的男子汉,就应该顶天立地,应该承担起男子汉应有的责任来。”说完,高跃华的情绪有些低落了。
高远清楚,大伯这是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堂哥了。
关于堂哥,高远还真没办法说些什么。
虽然在他看来,那家伙就是个人渣,但他怎么说都是大伯唯一的儿子,自己再厌恶他,也不能当着大伯的面说三道四的。
他转了个话题道:“大伯,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爸已经接到学院的通知,马上就要恢复工作了。”
听了高远的话,高跃华满怀欣慰道:“天大的好事情,咱们一家人,总会熬出头的。小远,代大伯转告你爸,恢复工作后要一心扑在事业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把教学工作做好,多给国家培养一些优秀人才。”
高远点头说道:“我记下了,大伯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这时候,小士兵又提醒道:“二位,会见时间到了,请离开吧。”
高远和小姑站了起来,他对大伯说道:“饭盒就留在这儿吧,下次我过来再拿回去。您多吃点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写材料。”
高跃华也站起身,拍拍侄子的胳膊,笑着说:“你小子不用替大伯担心,大伯体壮如牛,这点风波打不倒你大伯。”
高跃然姑侄俩依依不舍地向高跃华辞行。
“啪!”
皮带破空的声音让高远浑身一颤。
后腰火辣辣地疼,他抬头望去,父亲高跃民举着皮带的手在发抖,脸涨得通红:“你是不是非得气死我心里才痛快了?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没点数么?
你大伯至今还在牛棚里写检查,你爹我就是个臭老九,想要恢复教师身份还不知得等到哪年哪月,你妈还在乡下当赤脚医生。
四年了,你姐下乡插队整整四年了,想要回城遥遥无期!
你呢?一天到晚正经事不干一件,今儿去同学家里刷个夜,明儿去马路边上拍个婆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抽烟喝酒骚扰女同学你倒是学了个一门灵,你混到哪天算一站?
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喝点酒就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了,大半夜的你跑到人家乔珊家里去想干嘛?脸都被你丢尽了!”
看着父亲气急败坏,对自己大失所望的样子,高远首先确定了一件事情,他重生了。
这个场景他很熟悉,那是埋藏在记忆深处,久久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么的鲜活。
这是1977年的深冬,昨天晚上他又一夜没回,偷了家里的粮票换了两盒烟两瓶酒跟同学张大龙潇洒了一回。
酒精上头,二半夜里跑到漂亮女同学乔珊家窗户前对姑娘表达爱意,把姑娘吓坏了,嗷一嗓子惊动了姑娘的父母,他被乔珊的父亲和哥哥抓住,一顿打是避免不了的。
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要不是看在两家人还算熟悉的份儿上把他放了,乔珊的父亲当场就要报警,治他一个流氓罪。
心虚了一天的高远也知道这件事情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得回来面对。
一咬牙一跺脚,把心一横,他回了家。
果不其然,乔珊的父母刚从家里告完状离开,他刚踏进房门,父亲的腰带就抽了过来。
重生在这个时间点上,还真是......
“爸......”端详着暴怒的老爸,高远的喉头像堵了一团棉絮一般,眼眶也发红了,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发现,父亲的中山装第三个扣子松了线头,袖口的毛边已经磨得发亮,那双写板书的修长手指,现在攥着皮带暴起青筋。
记忆里,那个总把衣服熨烫得笔挺的大学老师,不知何时已两鬓斑白,法令纹深得能夹住粉笔。
高远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硌得生疼,却不挪动分毫。
他眼含热泪声音颤抖:“爸,我错了,打我一顿能让您消气的话,您打吧。”
犹记得,上辈子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特别恶劣。
面对父亲的怒火,自己死不悔改不说,还梗着脖子对父亲说了一堆“少年慕艾、爱情无罪、恋爱自由”之类的混账话,把父亲气得心绞痛住进了医院,人差点就没抢救回来。
病情虽说控制住了,父亲却也就此落下了病根,在高远30岁那年,父亲突发心梗,撒手人寰。
无数个夜里,高远都偷偷看到母亲捧着父亲的遗像潸然泪下。
自那以后,姐姐也把自己当成了仇人,上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更让高远后悔不迭的是,父亲住院后他并没有吸取教训,反而把父亲之所以病重入院都是因为乔家人告自己黑状引发的,这让他愤怒,愤怒的结果是他更变本加厉地骚扰乔珊。
最后导致已经考上大学的乔珊不堪其扰选择退学,后又远走海外求学。
乔珊的父亲乔远南盛怒之下对高远出手了,无论高远在哪个单位工作,乔远南都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给高远下绊儿,导致他一辈子碌碌无为。
蹉跎半生,仍孑然一身。
回首前世的悲惨境遇,高远恨不得给自己狠狠来一下子,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自己堪称是自作孽的典范了。
十七岁少年单薄的身板裹着六十岁残躯重生的战栗。
这一刻,高远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重来一回的机会,那就抡圆了活一把吧。
要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不能再让父母为自己操碎了心,亦不能再跟乔珊纠缠不清了,更得改善和姐姐的关系。
听了高远的话后,高跃民突然哑了嗓子,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了似的。
“小远你......真的知错了?不是糊弄你爸玩儿?”半晌后,高跃民颤声问道。
高远抬起头望着父亲,诚恳地说道:“爸,我真的知道错了,就像您说的,我喝点酒就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了,不该撒酒疯去乔珊家里瞎胡闹。
您放心,回头我就去乔家向长辈们和乔珊同学道歉。
还有,我也不该偷家里的粮票换酒喝,咱家现在这么困难,因为我的任性导致家里断了粮,我罪过太大了。”
高跃民向前走了两步,俯身抓住高远的肩膀,叹息一声后说道:“倒也没到断粮的地步,不过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愿意改正错误,就还是个好孩子。
起来吧,地上凉,快起来吧。”
高远站了起来,先把父亲扶到椅子上坐下,他从炉子边拿了个马扎在父亲面前坐好,准备聆听教诲。
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
看着儿子帅气的面庞,高跃民还是对他突然的性格转变心有疑虑,于是进一步试探道:“那么,爸问你,你想好接下来要干嘛了吗?是招工参加工作,还是......”
墙上的老挂钟此时敲响了。
高远猛然惊觉,他目光灼灼望着老爸,坚定地说道:“爸,我是这么想的,就算我通过了招工考试参加了工作,还是摆脱不了‘黑五类崽子’、‘臭老九余孽’这类称呼。
想要改变命运,只有一个途径,就是参加高考。”
“你要参加高考?!”高跃民简直难以置信。
恢复高考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京城学子们的开考时间被确定为12月10号——11号。
而今天,是12月1号。
高跃民觉得,虽说高远是应届毕业生,但读高中这两年,他的成绩一塌糊涂,想要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高远不这么认为,他说道:“不仅我要参加高考,我待会儿也要给姐写封信,动员她也参加高考,虽说复习的时间紧了些,但我有信心考个好成绩。”
他有句话压在了心底:我知道京城今年的高考题目,考个好成绩手拿把掐,这就是重生者最大的作弊器。
看着这条个头不小的鲢鱼,高远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他蓦地发现一个悲催的事儿,忘记带水桶了。
这玩意儿往哪儿放啊?
虽说后海距离新开路胡同不算太远,从这里进入羊房胡同,经过小石碑胡同,走地安门东大街,460米后直行进入东单北大街,向西不远就是新开路胡同。
但步行来回也要小两个小时,还不够费劲的。
失误了。
高远一脑门儿,真不想再回去拿水桶装鱼。
四下里张望一下,他发现大冷天的,冬钓的人没几个,这也借不到水桶啊。
不远处倒是有几个顽主穿着厚实的衣服在冰面上滑行。
昨天晚上老爸还嘱咐自己,离这些人远一点。
四九城的顽主,把玩儿当成正经事来干,得会玩儿,得玩儿出花来,还得玩儿的兢兢业业。
这帮人以偷鸡摸狗、惹是生非为主业,茬架、茬琴、拍婆子为第二产业,他们是大京城里最游手好闲的一帮人。
虽然说顽主和家庭出身没有必然的关系,但纨绔子弟更容易进化成顽主。
因为玩儿,也是需要金钱作为支撑的。
京城里最著名的顽主毫无疑问是小混蛋。
小混蛋的故事在这里就不再赘述了,在今后四十年里,他的传说一直以各种小道消息在民间流传。
高跃民让高远离这些人远一点,就是担心刚学好的儿子跟这帮人接触上后又学坏了。
但高远不这么想,不务正业的顽主们未必都是不学无术的。
比如说眼下这条鱼没地方放,这就需要顽主们帮点忙了。
高远计上心来,把竹竿从鱼嘴里穿进去,抗在肩膀上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挪动着步子。
走到顽主们身边时,他数了数人头,三男一女四个人。
男子大多20出头的样子,姑娘也差不多岁数,长得不赖,用老BJ话说,是个尖果儿。
尖果儿就是漂亮的女青年的意思。
反之,长残了的女青年叫涩果儿。
顽主们出来玩儿,带个漂亮姑娘那是标配,否则你就没面子。
高远故意放慢了脚步,上身摆动的幅度刻意加大了些,使得挂在竹竿上还没死透的白鲢打起了摆子。
啪啪抽打大衣的白鲢成功吸引了尖果儿的目光。
“咦,你们快看,好大一条鱼啊。”尖果儿停止了滑行,抓住身边一男青年的胳膊大声说道。
三个男青年也看过来,其中一人说道:“嚯!是不小,哥们儿你等等。”
上钩了。
高远心中欢喜,脸上却装成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停住脚步扭过头来,惶恐地问道:“大哥,您有事儿吗?”
四人滑行过来。
刚喊他那位有点自来熟,拍着他的肩膀笑呵呵说道:“你怕什么?我们又不咬人。”
他这话引得其他三位哄堂大笑。
高远嘿嘿一笑,一副腼腆的样子,挠着头说道:“没怕,三位大哥一看就是有痔青年,肯定干不出抢我鱼的勾当来,我没啥好害怕的。”
他心说,你咬人我还真不怕,大不了茬一架就完了,我怕你咬我的鱼,三抢一我可抢不过你们。
“哟呵,哥儿几个听到没有,这是拿话堵我们嘴呢。”这个瘦高个一看就是个领头的,他冲另两位眨眨眼。
那二位哥们儿也跟着起哄架秧子:“小伙子很机灵啊,还知道给我们打预防针。”
“我跟你说哥们儿,别把顽主当流氓,你丫没经历过我们经历的残酷,也就不会拥有我们拥有的激情。”
这话也太绕了。
不过高远还是听明白了,不出意外,包括这个尖果儿在内,四人都是大院子弟。
因为高远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同类人才有的熟悉气息。
“这位大哥,这点您真说错了,我也是大院儿出身,父辈现如今还在接受组织审查。”高远说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伤感来。
几位一听,互相对视一眼。
打头的那位再看向高远,目光就变得深邃起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红军,胖子是顾磊,他身边那位叫方建设,这婆子叫肖卫红。
小兄弟怎么称呼?哪个大院儿的?”
“李哥好,顾哥、方哥、卫红姐你们好,我叫高远,学院路钢铁学院的,不过我大伯住在三号院,我小时候在大伯家住过两年。”
人帅嘴甜的高远很快赢得了四人的好感。
听完他的介绍,李红军立马笑了起来:“自己人啊,高远你大伯莫非是高跃华?”
高远点点头,说道:“没错儿,我大伯就是高跃华。”
胖子顾磊一拍脑门儿,说道:“我说怎么看你小子有点眼熟呢,原来在一个院子里当过邻居,我爸叫顾海东,老头儿跟你大伯是五纵的老战友。
那啥,兄弟,高叔叔还没出来吗?”
好嘛,这一下子就从哥们儿变成兄弟了。
高远点点头,颓丧地说:“没呢,还在接受审查。”
方建设挪过来,拍拍高远的肩膀说道:“哥收回刚才那句话,你小子也经历过我们经历的残酷。大家都一个情况,父辈都还在遭受磨难,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尖果儿肖卫红乐观的展颜一笑,说道:“没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红军问高远道:“这大冷的天儿,你怎么跑这里钓鱼来了?”
终于拐回到正题上来了。
高远笑笑,自嘲道:“还不都是胃缺肉闹的,肚子里没油水,只能自个儿想办法解决,不然我也不会齁冷的天儿跑到这冰面上来钓鱼打牙祭。”
李红军拍了拍已经冻死的白鲢,笑道:“这年头儿,吃不饱是常态,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不过像你似的,这么执着地给肚子里添油水的可不多见。
你小子可以啊,还挺有主意。
这条鱼不小,拿回家炖豆腐,够一家人美美吃一顿的了。”
高远眼见着他情不自禁地吞口水,心里乐得不行了,主动把竹竿从肩膀上放下来,将鱼递给他,说道:“要不是没带水桶,我原本还能多钓一些。
今儿跟几位哥哥姐姐遇上了,聊起来大家都是熟人,我也没准备啥见面礼,这条鱼红军哥别嫌弃,拿回去炖了吃吧。”
他这么一说,李红军反倒不好意思了,推让道:“不合适不合适,我原本打算问问你卖不卖的,你送给我,我怎么可能白拿你的东西?好意心领了,真当哥儿几个不是外人,高远你就收回去吧。”
顽主好面儿,这点高远心知肚明。
见他不肯收,其他三位虽然眼馋,却也都摆着手,一副坚辞不受的样子,高远说道:“要不这样吧,红军哥能搞到水桶或者脸盆不?如果能搞到的话,我还能钓不少呢,钓上来后哥儿几个分分咋样?”
方红军哈哈大笑道:“搞几个水桶脸盆还不是小菜一碟,我跟你说,我家老头子被打倒后,我们一家就被赶到这后海来住了,我家就在后海南沿,你等着,我这就骑车回家给你拿水桶拿脸盆。”
说着,他嗖地滑走了,那叫一个利索。
顾磊、方建设和肖卫红对高远钓鱼产生了兴趣,跟着他走回到冰窟窿边上。
就这么一会工夫,冰窟窿上又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
高远拿起铲子将冰碴子捅碎,又一屁股拍在铲子上,从内衣兜里摸出塑料药瓶,拧开盖磕出一条蚯蚓来,放在掌心中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拍,蠕动着的蚯蚓立刻变得软趴趴了。
肖卫红瞪大了眼睛:“呀!一拍蚯蚓就软了?”
嗯?
高远看看她,嗯,穿着大衣也没遮盖住姑娘曲线玲珑的身材,他也是个坏种,眼珠儿一转笑嘻嘻说道:“嗯嗯,卫红姐你...”
“呸,你个贼小子,也不是块好饼。”肖卫红很聪明,居然听出了高远的潜台词。
“嗯嗯,小小年纪经验丰富,老实交代,你平日里祸害了多少婆子?”方建设哈哈大笑。
“建设大哥说得啥啊?什么婆子?我年轻,听不懂。”高远果断装傻充愣,往鱼钩上挂了蚯蚓,把鱼线顺到水里。
方建设和顾磊对视一眼,都露出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来。
这小子不老实啊,心眼儿挺多。
这时候,高远手上一沉,鱼线绷紧了。
他忙说道:“哟,上鱼了。”
顾磊和方建设盯住冰窟窿,连呼吸都放轻了,两脸期待的样子。
高远站起身,双手紧握着竹竿,让鱼儿在水底扑腾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提竿。
一条黑鱼跃出水面。
看着被甩到冰面上的黑鱼,方建设瞪大了眼睛:“这......怕不是得有五六斤重了吧。”
黑鱼在冰面上啪啪摔打着。
高远出溜过去附身捡起来掂掂分量,笑着说:“肯定超过六斤了。”
高远回到家,先把鱼放进屋里。
大冷天的,倒不怕鱼坏掉。
但也得快点吃完,即便在严寒天气下,也储存不了几天。
他又去水池边接了盆凉水回来,倒进水桶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因为炉子盖一打开,屋里的温度就上升了,鱼臭了,一上午就白忙活了。
于是又把水桶拎到厨房边上,找了块木板压在桶上面,又在木板上放了两块砖头。
这年头儿,野猫野狗很多,尤其是野猫,一到了夜晚满胡同乱窜,这桶鱼根本就不够野猫祸祸的。
把砖头压实,高远拍拍手,拉开门走进厨房,下了碗清汤寡水的挂面,待挂面煮熟,盛到粗瓷碗中,搁点酱油醋拌一拌,就是一顿简单的午餐。
他也没回南屋,拽了个马扎过来,坐下后抱着碗大口吸溜。
吃完后又去水池边把碗洗干净放回碗橱,关好厨房的门,这才回了房间。
肚子里有了食儿就容易犯困。
左右无事,高远索性把衣服一脱,只穿着秋衣秋裤钻进被窝,没多大会儿就迷糊过去。
一觉醒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高远伸了个懒腰,跳下床,穿上棉衣棉裤蹬上棉鞋......
很快又把脚从棉鞋里缩了回来。
在冰面上站了一上午,棉鞋里潮乎乎的。
他从床底下找出硬板儿塑料拖鞋穿上,将棉鞋放在炉子边炙烤着。
这一烤,那个味儿散发出来,跟咸带鱼似的,顶鼻子。
窗户是不敢开的,南屋是倒座房,本就阴冷潮湿,搁封建社会,是下人们住的地方,窗户一开,冷风灌进来,这屋子就没法待人了。
高远对这个居住环境越发不满意了,心里琢磨着,得撺掇着父亲赶紧回学院要房去。
不是说年前就要回学院报到吗,如果能在年前把房子要回来,一家人就能在楼房里过年了。
高远强忍着刺鼻的味道,快步走出屋子,关门时特意留了条缝,想着多少进点风也能净化一下屋里浑浊的空气。
他把砖头取下来,掀开木板,见被注入进去的水已经结成了冰,鱼儿们被冻得结结实实,去厨房里拎过来一把斧头,摁住水桶边沿三两下将冰砸开,捞出今天收获的唯一一条鲤鱼来。
接着又拿了剪刀,跑到水池子前,拧开水龙头,结果水龙头也被冻上了。
高远无奈,把鲤鱼放进水池,又跑回屋里拿了暖瓶回来,把热水一点点浇在和水龙头连接的铁管上解冻。
凉水冒着白色水蒸气流出来,高远停止了动作,将聚丙烯暖瓶盖塞进瓶口,放下暖瓶开始处理这条鲤鱼。
先刮鱼鳞,然后开膛破肚,将内脏和鱼鳃取出来,最后整条鱼冲洗干净。
让高远感到高兴的是,这条鲤鱼肚子里居然有一大坨鱼籽。
这可是好玩意儿,营养价值极高,炖鱼时一起搁锅里,好好给老爸补补身体。
高远美滋滋地想着。
当太阳下了山,安静了一天的院子里也热闹了起来。
其他三家住户都在各自搭建的简易厨房里忙活晚饭,丝丝缕缕的烟火气夹杂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形成了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西屋的李凤芝端个盆掀开门帘子走出来,见高远正在收拾鱼,他手里的鲤鱼足有四五斤。
李凤芝的眼神一下就亮了。
“哟,小远,这鱼可不小,你买的?”李凤芝快步走过来,一眨不眨望着鲤鱼。
“凤芝嫂子啊,这天儿上哪儿买鲜鱼去,我钓的,运气不错,钓了条大个的。”
要说这个院子里不让高远感到厌烦的,就只有李凤芝两口子了。
李凤芝的丈夫王立伟是转业军人,从部队回到地方后被安排在区房管局工作。
王立伟铁骨铮铮,很有军人风范。
更加难得的是,王立伟跟老爸能聊到一起去。
两人有个共同的爱好,都喜欢下象棋,空闲的时候经常凑一块儿切磋棋艺。
李凤芝在街道办的塑料厂上班,年纪不大,已经是车间副主任了,她的主要工作是生产加工塑料凉鞋。
两口子人缘好,也不爱掺和事儿,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按部就班的下了班回家做饭。
高远记得,上辈子老爸把这套院子要回来后,动员三个住户搬家,第一个响应的就是凤芝嫂子两口子。
王立伟主动找到单位领导,摆事实讲道理,强调家庭困难,很快就分到了房搬了出去。
这让高远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
不像北屋的魏红霞一家人,还有东屋的刘前进一家,任由老爸磨破了嘴皮子,就是死赖着不肯走,让老爸头疼得很。
“也是,这大冷的天,副食店里可没有鲜鱼卖,有,也是冻鱼,好一点的带鱼3毛8,咸鱼5毛钱,你这条鲤鱼,拿到副食店里售卖,怕不得7、8毛钱一斤了吧?”李凤芝肉眼可见地吞咽口水。
这年头儿,物资匮乏,平头百姓想敞开肚皮吃顿肉是真的难。
高远明白凤芝嫂子的心思,见她不好意思张嘴直说,就先开口了:“我立伟哥回来了没?”
“还没呢,估摸着再有半个小时也该到家了。”
“那晚上一起吃呗,这条鱼挺肥,我和我爸两个人也吃不完,我炖了,让立伟哥陪我爸喝一盅。”
李凤芝把脸盆里的水倒掉,放下脸盆搓着手说道:“不合适,不合适,你顶风冒雪费劲巴拉钓上来的鱼,我和你哥不好沾这个光。”
高远一挥手,说道:“咱们两家就别见外了,就这么说好了,晚饭您别做了,来南屋吃。”
见他说得真诚,李凤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头答应下来,又说:“小远你等等啊,嫂子给你拿颗酸菜,你切成丝炖鱼的时候搁里面,味道还能好一些。”
说着,她奔厨房,不大会儿拿了颗酸菜回来递给高远。
酸菜鱼啊,难度不小,但高远也会做。
他接过来,笑呵呵说道:“得嘞,您等着吃现成的吧,我去厨房忙活起来。”
李凤芝也笑着说:“嫂子再给你添两个菜。”
这时候,关系不错的邻里之间串门子讲究一个不空手。
人也都朴实,家里有啥好吃的,也乐于跟交好的邻居们分享。
高远笑笑说声好,一手酸菜一手鲤鱼回了厨房开始制作。
他先把鱼放在切菜墩子上,操起菜刀把鱼肉斜着片下来,鱼骨剁块备用。
然后磕了个鸡蛋,取蛋清放进大碗里,又找了瓶63°二锅头倒了一瓶盖倒进去,接着把鱼片倒入,抓匀后腌制去腥。
下一步就是洗酸菜,将酸菜洗好后攥干水分切丝。
切好姜片、葱丝、蒜片后起锅烧油。
油是菜籽油,等油温上来后,放入姜片、葱丝、蒜片爆香,再放入酸菜炒个两三分钟,炒出水分、锅气,倒入开水,把鱼骨、鱼泡、鱼籽也放进去。
煮制十多分钟后,鱼汤入了味儿,才把鱼片一片片顺着锅沿下到锅中,等鱼片稍稍定型,用筷子搅散。
再等鱼片变了色,这时候就可以加盐、味精、白糖和胡椒粉调味了。
前面说过,这年头物资匮乏,但家庭必备的调味料还是能够买到的。
也是限量供应。
高远把鱼盛出锅,一股脑倒进大碗中,刚端到南屋里,老爸也到家了。
“哎哟,好香啊,小远你做的?”进了屋,香气钻进了高跃民的鼻子,走近了一看,满满一大碗酸菜鱼散发着鲜香,高跃民扭头问高远道。
高远拿来了筷子,笑着说:“昂,我做的,今儿运气不错,钓了不少大鱼,这是唯一一条鲤鱼,西屋的凤芝嫂子给了颗酸菜,我就炖了锅酸菜鱼给您尝尝。”
“闻着味道不赖,你说你会炖鱼,爸还以为你吹牛,没想到你小子真会啊,你跟谁学的?”高跃民疑惑地问道。
这个......
高远早想好了说辞,他说道:“您也知道,高中毕业后我无所事事,跟张大龙满四九城瞎晃。大龙的父亲看不惯,就给我俩找了点事儿干。
张叔在轧钢厂食堂当厨师,就让我俩去食堂里帮厨。
我见他厨艺了得,尤其擅长做鱼,就跟他学了几手。”
轧钢厂可是个好地方啊,不仅有张叔,也有傻柱,还有风骚的秦淮如......
“艺多不压身,有门手艺傍身,起码今后不用担心吃不上饭。”高远的解释就这么被高跃民接受了:“去喊你立伟哥两口子一声,让他俩过来吃吧。”
“小远别动了,我和凤芝不请自来。”王立伟撩开门帘子推门走了进来。
李凤芝跟在他身后,端着两盘菜,一盘大葱炒鸡蛋,一盘凉拌白菜心,都是下酒的好菜。
“叔,今儿沾小远的光了,我们两口子也能吃上口鲜鱼。”王立伟摸出烟来递给高跃民一根,笑容灿烂道。
高跃民笑着把烟接过来,王立伟擦着了火柴帮他点上,他抽一口后嘴角上扬:“这小子运气还不错,大冷的天居然让他钓了条鲤鱼。
立伟你也别说啥沾光不沾光的,隔三岔五你弄回来点荤的素的也没少往我家送。
坐,你俩快坐,我去拿瓶酒,咱爷儿俩喝一盅。”
高远准备得很充分,他也很重视这次语文考试。
他早就打好了腹稿。
你写知青岁月,写如何在乡村通过劳动转变思想观念,跟贫下中农打成一片。
那我就写在过去的一年里,如何通过学习完成蜕变,写对这个时代的展望,写年轻人如何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四个现代化的建设中去。
他的开头是这样写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回首过去这一年,是充满挑战和奋斗的一年,是我在无数困难中砥砺前行,不断成长的一年。
这一年,宛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让我深刻领悟到了坚持与勇气的力量......
真真是文思如泉涌,灵感如尿崩,越写越顺畅。
写完这篇作文,高远活动了下手腕。
他是不敢东张西望的,一旦被监考老师认定有作弊的嫌疑,之前考完的三门就算白考了。
高远低着头,稍微缓了缓,然后继续答题。
后面一道题是文字解析,何为中国脊梁?
最后一题是文言文译成现代汉语。
高远顺利完成这两道题目的解答,再往后看,还有一道参考题,也是文言文译成现言。
这道题可答可不答,并且不计入总分,只作为录取之后能否跳级的参考。
对高远来说,这道题根本没难度,他顺手就作答完毕。
当然,他也没打算跳级。
他藏了个心眼儿,语文成绩好,被人大中文系录取后,能获得老师的资源倾斜不说,或许还能从事一点与文字相关的工作。
高远这几天想得挺通透,在这个年代里,想挣钱,想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无非就那么几条路:
首选是当作家,文人在这个时代中地位极高,尤其是那些写伤痕文学的那帮人,备受尊崇。
随着各大报社、杂志社的复刊,加上国家下发了一纸公文——稿费改革,立刻点燃了文人们滚烫的热情。
国家出台的这个标准是:著作稿每千字2——7元,翻译稿每千字1——5元。
高远上辈子在图书馆工作的时候,没事净看书了,不管是中外文学、历史名著,还是名人传记、自然科学,只要是书他都看。
第一是闲得实在没事儿干,第二他也确实喜欢看书。
后来网络文学鼎盛时期,他连网文都不放过。
犹记得有家工作室招人写开头,千字给5块钱,他还劲儿劲儿地投过稿,运气不错,居然过了,六千字挣了30块钱。
这个年头如果能靠写稿子挣稿费,说出去不仅体面,钱的来路也光明正大,并且这项工作具备可持续发展性。
高远的第二个选择是当编剧,这玩意儿比当作家来钱还要快,你创作的故事被某个电影厂相中了,购买版权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然他也有第三个就业选择,去南方当倒爷,但风险性很高,他暂时不作考虑。
胡思乱想中,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
监考老师还是那套嗑:“考试结束,请同学们立刻放下钢笔,保持安静,等待收卷。”
“后面那位同学,对,就是你,别写了,再写,按照作弊处理!”他又严厉地对后面一位同学呵斥了一句。
高远也不敢回头看是哪个倒霉蛋被老师盯上了,默默坐在椅子上,等老师走过来,收走试卷后方才吐出口气。
高考终于结束了。
监考老师深深看了他一眼。
他对这个学生印象深刻,两天考了四门,有两门提前交卷。
本以为这个小伙子是个滥竽充数的学生,收走他的试卷后没忍住好奇心看了看,发现他解答的题目字迹工整,思路清晰,原来是个隐藏的优等生。
后世被称之为:学霸。
现在自然是没有这个词儿的,但高远优秀的表现还是让监考老师对他刮目相看了。
两位老师私下里交流过,一致认为这孩子有状元之才。
老师把考卷全部收完并现场进行了封存,这才让同学们有序离开。
高远心情愉悦,跟乔珊擦肩而过时,瞧见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也没太在意,还冲乔珊微笑着点了点头。
乔珊欲言又止,姑娘其实想问问高远发挥得好不好,又觉得拉不下脸来。
自己凭什么主动跟他说话呀。
眼睁睁看着高远快步离开,一点跟自己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乔珊心里五味杂陈。
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
高远在哼小曲:老师教的二十四节气,懂了就上了年纪,戴着耳机听着流行歌曲,磁带在铅笔上老去......
高跃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拍他的肩膀说道:“还怪好听的,这是啥歌啊?谁唱的?”
高远被小姑吓了一跳,嘿嘿笑道:“我的原创,好听吧?”
“你还会写歌?”
“我会的多了,写歌有什么难的。”
“嘁,德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高跃然偏坐在后座上,搂着高远的腰,说道:“走走走,回家。”
看她这神采飞扬的神色,明显考得不错。
高远蹬上车子,又是一路电闪雷鸣,回到院子里。
下午天气暖和了些,风也没那么凛冽了。
刘婶坐在门口晒太阳,见这姑侄二人推着自行车走过来,刘婶一点让行的意思都没有,开口就是嘲讽:“哟,未来的大学生回来了?考得咋样啊?没考糊吧?我就说了,你们家祖坟上就没冒过青烟,就别费那个心思考什么劳什子大学了。”
她这两天很老实,那是因为开考前一天傍晚她跟西屋的李凤芝嚼老婆舌头,说以高家小子那臭德性,能考上大学那真是见了鬼了,老高家祖坟上就没冒过青烟。
这话刚好被张雪梅听了个正着。
张雪梅可不惯她这臭毛病,当即怼了回去:“你个老妖婆再敢背地里对我家小远说三道四的,你看我敢不敢撕烂你这张嘴!还有,孩子明天就要考试了,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干扰了孩子的情绪,我拼着进局子也跟你没完!”
见张雪梅怒火中烧、气势汹汹,刘婶老实了。
但也就憋了两天,今儿她蹲守在门口,就是打定主意等高远回来后出出心里这口恶气。
一瞧她这副泼妇嘴脸,高远就知道这娘们儿是故意找茬,当下把自行车往她身前拱了拱,说道:“考得咋样不劳你操心,有这个闲工夫关心我,你还是多替你家二小子费费心吧。
我听说,你家二小子正跟他媳妇闹离婚呢,因为啥来着?
哦,想起来了,他作风不端正,跟北屋的魏红霞勾搭到一起去了,被他媳妇堵在了床上,两口子闹得厉害。
你咋不管管啊?”
刘婶像是被高远戳了肺管子似的一蹦三尺高,疾言厉色道:“你个小王八蛋休得胡说!根本没有那档子事儿,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娘抓花你这张脸!”
说着,她真就张牙舞爪扑上来。
高远推着自行车后撤了一步。
高跃然很有眼力见儿,跟自己侄子也配合默契,当即一个大步跨上前,一把擒住刘婶的手腕,左手推向她下垂的胸脯子,双眼精光爆闪,语气冷若寒冰:“老丫挺的,你还没完了是吧?你想抓花谁的脸?我先抓花你的脸!”
话音落下,高跃然倒是没去抓刘婶的脸,但她却松开了右手。
刘婶被推了一个趔趄,没刹住车,一屁股墩儿跌坐在了地上。
这老娘们儿也是无敌了,一骨碌坐起来,双手拍打着大腿,干嚎着撒起泼来:“哎哟喂,我滴个老天爷啊,我活不起了啊,被老高家俩小辈儿这么欺负,还有没有天理啊,有没有人管啊......”
她这一嚎,把四邻八舍全惊动了。
街面上人本就多,再加上跑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高远家门口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高远一看,人都到齐了,立马精神焕发,他指着老妖婆高声对大家说道:“这个歪嘴儿婆子没安好心,背地里编排我考不上大学就算了,还拿我家祖坟说事儿。
今儿更过分,她知道我和姑姑今天考完,特意等在这里对我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刘婆子,你不就是信口开河被我妈听到后警告了两句么,你至于对我家有这么大仇恨吗?
开口闭口我们家祖坟怎么样,你这是在公然宣扬封建迷信!
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你还信牛鬼蛇神那一套,难不成,你还想复辟三座大山吗?
还想要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吗?
我们一家人老实憨厚,但也由不得你这么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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